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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二刻。
姜非清眸閃爍,暗自記下上個樓層的時間,他始終覺得,這艘船的怪異,和機關裡刻記的時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他已經恢復了不少靈力,自然不用再賴在天宗聖女的懷裡,眼前這座樓層,比較清淨,不時有清影縹緲,像是午夜時分,徘徊在人間的遊魂。
走廊的房間,門多半緊閉,有幾戶零星開啟,燭火搖曳,忽閃著淒涼的光芒,像是深閨裡的怨婦,在含淚等待良人歸來。
天宗聖女飄然凌行,本是聖潔如仙,現在和這些縹緲的清影混淆在一起,不經意看去,倒有些詭異。
姜非走的不快,搜了這麼多樓層,慕容霏晴的下落,始終沒有線索。
而且,那個可以帶路的女人,也沒有找到,他們又失去了可以提前找到遺玉的機會,還要重新尋找頭緒。
這艘船的主人,究竟在哪裡?
前面有扇門,是敞開著的,走的近了,可以聽見,裡面隱約傳出悲哀哭泣的聲音。
人的悲傷,忍耐到一定程度,就會化為眼淚,洶湧溢位。
不止是悲傷,喜悅到極致的人,多半也會流淚。
這說明,情感的極限,是相通的,這個房間裡的聲音,是喜還是樂?
恐怕,只有看到她的臉,才會知道。
天宗聖女走在前面,身影飄然,已經踏入門中,燭火搖擺了一下,不知是歡呼,還是驚慌。
哭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姜非皺眉,走進房門,他不喜歡聽到哭聲,特別是女人的哭聲,總感覺,慕容霏晴也在傷心。
空曠的房間裡,有張桌子,女人披頭散髮,垂著臉龐坐在那裡,燭火還算明亮,卻照不清她的憂傷。
抽泣聲時斷時續,卻始終沒有停下,沒有眼淚墜落,可能哭的太久,已經徹底流乾,也可能不夠悲痛,淚水供應不足。
天宗聖女環顧一圈,房間裡,除了這個女人,跟其他的地方沒有什麼區別。
姜非越聽越鬱結,忍不住看向那個女人,說道:“你在哭什麼?”
女人像是沒有聽到,卻哭得更加厲害,彷彿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傷心事,都在她身上。
姜非皺眉,抬步走過去,離得近時,才發現,女人的頭髮,竟然全部是雪白的顏色。
他有些驚奇,繼續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女人的肩膀抖動了幾下,像是受到了驚嚇,她的身體,確實很柔弱,像是花朵中鮮嫩的香蕊,經不起風吹雨打。
“哭不能解決事情,堅強一點。”
天宗聖女飄然行來,抬起素手,揮出一道潔白光華,圍繞在女人的頭上,她的臉,正在緩緩抬起。
女人的臉,很蒼白,像是一張未染筆墨的新紙。
她的眼睛……
她沒有眼睛,眼眶的位置,只有兩個窟窿,很黑暗,像是靈魂沉寂了太久,殆盡了生命的光華。
天宗聖女輕輕皺眉,看到女人的樣子,忽然不忍心讓她抬起頭,素手一揮,潔白光華消散,女人的頭,又垂了下去。
怪不得沒有眼淚,一個沒有眼睛的人,無論怎麼哭,都流不出眼淚。
“你能聽到我們講話麼?”
姜非覺得,這個女人哭的這麼傷心,肯定有些意想不到的原因。
等了一會,女人還是沒有說話,抽泣的聲音,像剛開始的時候一樣,斷斷續續。
天宗聖女失去了興趣,轉過身,飄然走出門外。
她趕著去找四象靈盤,根本沒有心情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
姜非還想再等,看到天宗聖女走後,也放棄了這個打算,看了女人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
在他的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出淒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