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知道,可我要護法的是佛,而不是魔。況且,須彌山已經坍塌,眾生淪喪,早已沒有什麼可以守護。”趙騰垂下目光看了眼手中的金剛杵,又側首遠望連綿起伏,層巒疊嶂的蒼牙山脈。
一萬三千五百年前,這裡空濛靈秀,景色清奇,佛法弘揚,明水泠泠。瑞靄祥霧紛紜,吞雲吐月散綺霞。晨鐘暮鼓清悠,跨山越嶺動九天。古宇寶剎棋佈,日出千門次第開。靈禽異獸乖張,東出西沒時隱現……
如今,都已在蒼莽的時光中沉淪為一片凡塵俗地,死氣沉沉。
趙騰闔了闔眼中縹緲的金光,將須彌山的盛世奇景埋葬在心底。
天選王霸絕一笑,側望一眼空中的黑雲後直直盯向趙騰,沉聲說道:“你完全可以在此處重新打造須彌山界,讓一切歸復伊始。為何要規避自己內心的想法,情有不甘的接受這一片廢墟?”
趙騰的神色猛然一震,狠狠握緊了手中的金剛杵,金光溶曳的目光中,躥出兩道不易察覺的猩紅光芒。
“你不必聽從佛陀,也不必聽從我,但一定不要違背自己的內心。須彌山界依然存活在你的過去之中,為何不把它釋放出來?只要把這些苟延殘喘的絆腳石給一腳踢開,我們就可以重新打造混沌秩序,讓須彌山界重現人間,和當初一樣的美麗,一樣的壯觀……”
隨著天選王的循循善誘,趙騰的神色開始變得不安侷促,他不時地握緊金剛杵抬起,又緩緩放鬆拿下,極力地剋制著眼中蠢蠢欲動的猩紅光芒。
“試著放縱自己的想法,你才可以讓靈魂突破迂腐的枷鎖,獲得超脫一般的自由!”
“呃啊!”
趙騰攥緊手中的金剛杵仰天長嘯,兩眼中的金光已經被一抹閃耀的猩紅佔據。
數息之後,趙騰神色冰冷地轉過身,森寒的月光隨之飛入圍觀的各門弟子眼中。
趙騰面無表情,轉身看了過來,渾身包裹著一股陰戾輕絕的氣息,與方才判若兩人。
“難道,連真正的帝釋都要受這天選王的驅使了麼?”
姜非清眸閃爍,光芒溢射的金剛杵在他眼中徐徐升起,誰曾想到,方才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帝釋,現在竟然也要開始倒戈相向,把鋒芒直指各大門派。
若真是如此,連假冒帝釋都應付不了的各門弟子,又如何對付這實力更為高強的真正帝釋?
很多門派弟子目露怯意,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退腳步。
純陽子眉頭緊皺,咬牙抬起正涓涓滴血的手掌,準備結動印訣,拼盡全力較量一場。雖然他的身體已經在同黑鱗巨人交手時負傷,可此時的境地容不得他有所徊徨。
身為各門弟子的領軍人物,他沒有理由退縮,也不能退縮。
連芸香玉容蒼白,體內的靈力幾近枯竭,難以再施展得動強大的法術,她側過溫潤的眼神看了眼身後的元通弟子,繼而凜然不懼地向前走了一步。
青嫵的狀態較之二人算是相對要好上許多,她在即將遭受黑鱗巨人致命一擊時被趙騰救下,因此沒有受到傷害。
沒想到,安危的交替居然如此之快。
遠處的王朝軍隊七零八散,多半兵士已經陷入魔障中不能自拔,聖威將軍帶領著仍可保持清醒的少數精兵猛將,勉強抵抗著八部眾生繚繞翻騰的瘋狂侵襲。
趙騰目光冰冷,揮動金剛杵甩出一道浩蕩強勁的金光波圈,無可匹敵的強勁氣息瞬間席捲而出,帶起滿地碎石,呼嘯奔走。
各門弟子合力抵禦,一時間,數之不盡的光華交錯閃現,純陽子首當其衝,快速結動印訣,施展出一道金光瀲灩的半圓結界,呈拱橋形擋在前面,幾乎將所有的各門弟子都屏障在內。
轟隆!
金光波圈如排山倒海般,洶湧撞擊在拱形結界上,一時間黑霧翻騰,飛蓬漫天旋轉,無數枯敗的落葉在狂野疾風的煽動下策策颯響。
純陽子道袍掀動,凝起眉頭,提聚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艱難維持著手中劇烈搖晃的印訣。
拱形結界逐漸變得稀薄,突兀迸裂出不少慘烈的縫隙,金光波圈威勢不減,洶湧澎湃地繼續向前推進。
咔嚓!
一縷鮮紅的堅持從純陽子顫抖的嘴邊淌出,拱橋結界的裂痕陡然蔓延,很快已經遍佈各處,像是一塊快要破碎的冰面。
青嫵眼看情況不妙,提劍翩移身影向前飄凌,一手泛起碧青光華,按在幾欲崩潰的純陽子背上,為其輸送靈力,抵抗金光波圈的浩蕩撞擊。
姜非清眸閃爍,他很想上前幫忙,卻是無從下手,只是感受到金光波圈的強勁威力,便已經壓迫的行動不得,連揮劍的氣力都提不上來。
眼看金光波圈就要徹底突破拱形結界的防禦,姜非心頭一震,奮力抬動手中的任遠劍,若是這道強勁的攻擊再次擊打在各門弟子的身上,那將不再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