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劃了這麼多年,過去即將在此收殮,重獲新生的,是人間的夢魘。
“快了……快了!”
鶴羽機發出得意癲狂的尖笑聲,陰沉的目光,藏在風中。
雖然現在他不過是一縷亡魂凝結成的形體,卻絲毫不會影響這步步接近的若狂欣喜。
墨黑霧氣散漫如線,垂垂欲下,剛交錯出如夢如幻的縹緲軌跡,又被震天動地的交戰勁風呼嘯斬亂,放逐在空中化為昏暗消淡。
如此反覆,不絕不休。
鶴羽機將癲狂笑意擱在嘴角,陰沉的目光歹恨翻湧,鬍鬚顫動間,切齒說道:“一群頑固的蠢貨!居然還不死心?我倒要看看,你們拿什麼戰勝亡靈軍團!”
他說著划動手中的墨黑霧氣,撲閃間搖晃出生死的痕跡。
白骨戰將瘋狂悚立,渾身劇烈的顫抖,顎骨開合時,發出陰戾沉悶的吼叫,不甘又憤怒,隱忍還爆發。
一點紅光乍現,隨之迅速延伸在各個白骨戰將的脊柱間,直至掌中的骨刃也染上了血紅的邊緣,在蒼茫天地間勾勒出狂燥不安的暴虐兇戾。
血紅與慘白縱橫在王朝兵士震驚動撼的目光中,渾同生存和死亡的糾纏。
染上血紅的骨刃更為霸道,揚起強烈可見的怨仇,重重砍在王朝兵士的盾牌壘壁上,堅固不動的軍陣瞬間猶如遭到泰山壓頂,分崩離析般轟然坍塌。
後繼的白骨戰將怒吼連連,狂燥揮砍骨刃,像一群飢渴多時的猛獸突然看到獵物,拼盡所有之後兇相畢露,狂野生猛,爭相奔赴。
刺啦!
一時間慘叫連連,鮮血紛擾在骨刃之上,揮灑如雨,染透天邊。
“堅持住!它們不過是一群枯朽的白骨,威風不了多久!”聖威將軍振聲高呼,身後斜矗的旗幟臨危招展,誓不認輸。
混亂一旦開始,就沒有那麼容易扼制。
王朝軍隊的外圍防禦已經出現漏洞,前赴後繼的白骨戰將,很快就將不少應接不暇的兵士吞沒。
後面補缺的王朝兵士一時難以抗衡,只有埋頭扛著盾牌,盡力向外推動。
白骨戰將兇橫跋扈,揮砍的骨刃力破千鈞,一道又一道血紅的軌跡,如閃電般劃破昏暗的天空,雷霆般打擊在王朝軍隊的盾牌上無情摧殘,令其推進的兵士東倒西歪,前俯後仰,不能順利阻擋。
盾牌破裂的碎片湮飛在空中,散射出崩潰的慘烈。
王朝兵士幾度重整步伐,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陣腳,卻是奈何不住白骨戰將的兇橫突擊,接連不斷地飲恨灑血,迫不得已的鬆開眼中對生存的渴望,轟然倒在地上。
震盪而起的塵土揚播在後方兵士的眼中,千點萬顆,皆是對同袍的惋惜與不捨。
血幕下是奄奄一息的戰魂,若是選擇退縮,他們將無法安息。
因此,王朝兵士眼中的不捨紛亂炸裂,綻放出瑕疵欲裂的憤怒。
他們仰天長嘯,揮動武器,吼來離散在四面八方的鬥志,空中的濃重黑雲頓時驚散不少。
凌厲刺出的長矛閃耀著鮮紅的光芒,那是地上的同袍,在倒下之前揮灑上的熱血。
哀怒與兇戾針鋒相對,這一戰,似乎才剛剛開始。
王朝軍隊的旗幟在生死中席捲,狼煙浩蕩翻湧,風如虎嘯,雲似龍騰。
“就當這是最後一戰,無論生死,往後都已風輕雲淡。”
聖威將軍喃喃自語,深沉的眼神中,溶曳著一泓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