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生煙,殘花飛紅。
山林間霧氣鬱紛,氤氳著高高升起的正午端陽。
顧長安用胖手揣摩著烏黑黝亮的音波號角,大有些愛不釋手的喜愛之情。
若有所思間,他攢起濃眉把音波號角放在嘴邊,欲圖奏上一曲高山流水,以抒長期壓抑在心中的萬丈豪情。
在他醞釀好情緒,眯上虎眼準備開始吹奏的時候,直覺手上一空,音波號角不知被誰奪過去。
顧長安心中納悶:哪個如此不識趣,打擾小道一抒豪邁的雅興!遂怒睜虎眼看去,只見面前站立著一位黑甲密衛,他正神色嚴肅地打量著攥在手中的音波號角,沉聲說道:“想不到,你竟是七國逆子的奸細!”
顧長安猛然一驚,虎眼圓睜道:“什麼七國逆子的奸細?沒頭沒尾,你可不要胡攪蠻纏!”
黑甲密衛冷哼一聲,將手中音波號角端在身前,沉聲道:“昨夜我軍已經搜查到用這號角暴露軍情的奸細,並下發通告。現在又在你手中發現這號角,證據確鑿,可容不得你抵賴!”
顧長安的腦袋轟然作響,音波號角可是昨夜方堙所贈送之物,這才拿到手中就被認定為是異軍奸細,莫非是他存心嫁禍?
可顧長安與方堙結識良久,並不覺得他有什麼詭異之處,反而是溫爾文雅,平易可親。
“容不得與你在這浪費口舌,隨我到軍中接受處置!”
顧長安正自走神之際,黑甲密衛已經伸出一手朝他身上抓去。
“你肯定是搞錯了!”顧長安虎眼一醒,甩了一下胖手道:“這號角是我師兄昨夜相贈,哪裡跟我有什麼關係!”
黑甲密衛目光一沉,說道:“這麼說的話,還要帶走一個!”
“何事在此喧譁?”
兩人正在進行唇槍舌戰,對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純陽子健瘦的身影雷厲浮現。
顧長安虎眼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忙上前申訴道:“這人無緣無故下,非要說我是什麼異軍奸細,師傅可要為弟子做主啊!”
黑甲密衛目光微凜,將手中音波號角遞到純陽子面前,沉聲道:“純陽道師,你手下弟子意圖用此物洩露軍機,我已抓到現形,望你妥善處理。”
“這東西不是我的,是方堙師兄昨天送我的!”
顧長安振動眉毛大叫,胖臉上滿是憤憤不平的哆嗦。
“你去把他叫來。”
純陽子看著顧長安匆忙而去的身影,輕嘆一聲,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事先宣告,倘若無法證明他們的清白,我只好全部帶走。”黑甲密衛沉聲說道。
“你不要心急,有些事情即便是親眼所見,也未必真實。”純陽子捋著髯須,悠悠說道。
沒過多久,顧長安就帶著方堙跑了回來。
方堙隱隱有些錯愕,似乎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長安說這號角是你昨夜贈予給他的,可曾有假?”純陽子嘴邊的鬍鬚微微顫抖,威嚴問道。
方堙點頭,說道:“沒錯,是我送給他的。”
“那你不知道這東西是何來歷,有何作用麼?”純陽子繼續追問。
方堙略微思索後,說道:“我在下山歷練時曾幫助一戶人家做超渡亡靈的法事,事成之後那戶人家贈予我此物,說是吹響之後能看到自己想念的人和地方,弟子也是感到十分好奇,便收在了身上。”
“你可曾用過?”純陽子問道。
方堙說道:“閒來無事的時候也吹過幾次,雖然有些奇妙的感覺,卻沒有他們說的那樣,可以看到自己思念的景物。”
“那戶人家的住處是在哪裡?”純陽子眼目微沉,問道。
“金雍城北面三十里外,烏井鎮。”方堙道。
純陽子眼眸微闔,曲指掐算,忽而睜大眼睛,沉聲道:“烏井鎮連年鬧鬼,本觀弟子曾多次前去鎮撫,莫非回來時,都帶了這東西?”
顧長安等人露出茫然神色,顯然沒有料到,這音波號角的來歷如此蹊蹺。
“速速召集所有弟子,我要查明此事。”純陽子髯須抖動,沉聲道。
不久後,純陽子面前已是壘了厚厚一堆的音波號角,誰曾想到,此次前來征戰的三清觀弟子,竟有將近半數的人懷揣著這音波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