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員就這樣犧牲了。”
“在我面前把血染進了風裡。”
“那一刻衝上山頭的隊伍比平常百倍擁擠。”
“因為指導員的餘音依然唱在周圍每寸空氣裡。”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我身上那些彈孔和疼痛剎那間竟也全然忘記。”
...
肆意的寒風好像穿過七十多年的記憶,再次打到了老許的身上。
今晚的月亮亮得邪乎。
以前每到月亮最好看的時候,娟兒總拉著我在院子裡坐著。
我也搞不清,那圓盤似的月亮有什麼名堂好看。
她那張小嘴倒是巧,一會說什麼思念,一會說什麼愛情。
怕是跟村頭學堂的老師學的。
我個只會幹農活的糙爺們,哪知道什麼愛不愛?
只曉得什麼時節該掰苞米,哪一季要下水稻。
這時候娟兒就要撅著嘴,罵我“不解情風。”
忘了說。
娟兒是我妻。
正當我想著娟兒笑起來的模樣,鼻尖忽然嗅到一絲火藥氣。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撲到和平身上,背脊被燃燒彈的火燒得死疼。
我想我大概是上輩子欠和平的。
怎麼就招上他這麼個憨貨?
燃燒彈扔過來的時候,他還抱著那雙棉鞋仔細地擦呢!
和平嚇壞了,兩條眼淚撲簌簌流下來,整張臉髒兮兮的。
這膽子,比我那小閨女還不如。
他一邊給我包紮,一邊埋怨自己。
“衛國哥,你疼不?要是不護著我,你就不會受傷了...”
我痛的一抽一抽地,還得咬牙寬慰這傻小子。
“誰,誰讓你叫和平呢?”
“不護著你,我護著誰去?”
我總得有個念想。
似乎只要和平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