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和望舒趕到錦泉鎮的那戶農家小院時,現場的景象令他們血液倒流,心臟彷彿被重重壓著喘不過氣。
仿若時光倒流,岑暮曉能看見那一個個兇惡的嘴臉,拿起手中的屠刀,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孕婦痛下殺手。
木童的脖子、手腕、胸腹身上各處裂開了一道道狹長的口子,血液順著傷口沁出,然後湍急噴湧。
一滴……
一滴……
匯成河流。
如同一朵朵噩夢中的血色花朵,墜落在地,凝結成痂。
木童的雙眼瞪得老大,眼角近乎撕裂,滿眼寫著悲憤和怨恨,是能將兇手焚盡的火,也是面對傷害卻無能為力的哀。
她的手上因護著肚子裡的孩子,是全身上下受傷最為嚴重的地方。
皮開肉綻!
然而,她仍是沒能護住她的孩子。
她的肚子被刺破,下身一片狼藉血肉模糊,地上拖出一道寬又長的血痕。
農戶的老兩口死狀和木童一樣慘烈,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死也沒放開對方的手。
“阿顏,別看了。”
望舒眼中噙著淚,牙齒快要咬碎,他忍下憤怒,用手捂上岑暮曉的眼睛。
岑暮曉淡淡地拿開他的手,眼裡流不出一滴淚,眼前只有猩紅的血。
血……
全是血。
她唯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害死木童的人以同樣的死法死上千遍萬遍!
望舒很意外岑暮曉沒有失控,相反她很鎮定,臉上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她的瞳孔甚至沒有變為血紅。
不知為何,她越是不爆發出來,望舒越是憂心,因為太不正常了,他本已想好了一套說辭暫時穩住她,可她的魔神之力卻絲毫沒有躁動。
岑暮曉只是很平靜地闔上木童的雙眼,抱起她的屍體,帶著她瞬行到聖境。
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再打擾到她。
岑暮曉把她埋在已萌芽的甘木旁,在墓碑之上刻下“摯友瞿如之墓”。
她恍然想起前世,瞿如紅著眼懇求她留下來。
“你要是走了,神尊和我都會捨不得你的。你在這裡不也很開心嗎?留下來好嗎?”
她席地而坐,摸著墓碑,說:“對不起,我太晚認出你,我不該又一次丟下你。”
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滴進聖境堅如頑石的土壤。
此時,甘木幼苗上迸發出星星點點的熒光,甘木似受到滋養一般,加速了生長,高了那麼幾厘。
望舒站在她旁邊,他的心裡也難受痛恨得無以復加,在他的記憶中前世今生的木童都是好姑娘,她是魔鳥,卻從未作惡。
憑什麼她的每一世都以如此慘淡的方式結束?
究竟是誰要對一個身懷有孕,即將臨盆的孕婦下手?
她抹掉臉上的淚,緩緩站起身,身子微微晃動,望舒連忙扶著她。
她問:“明日是不是元朗和魏林嫣的大喜之日?”
木童死在華山山腳下,元朗不可能沒收到訊息。
在為他懷上孩子的女人屍骨未寒之際,他還要成親?
岑暮曉揚起唇角冷笑,她先前想幫魏林嫣毀掉這樁婚約,卻一直沒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