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暮曉沒想到風詣之會出手相救,更沒想到他會把她帶到輕塵殿。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們落在一個種滿桃花的院子。
這個院落是她之前和元康待過的。
她記得當時她醒過來整間屋子損毀嚴重,而現在修葺得完好如初了。
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岑沛和盤在一旁的陸離,道:“風公子,我在這裡會連累你們輕塵教的,我還是帶著我爹和陸離出去吧。”
風詣之站在門口,背對著她,扶著門邊,“你爹和這條龍現在都不清醒,你帶著他們能去哪?”
“你的病是不是又發作了?”岑暮曉聽他的聲音明顯虛弱無力,想起他為了救她又殺人了。
她連忙上前,一定要看看他的傷勢。
風詣之沒有攔下她的力氣,她一把掀開他的衣袖,看見他胳膊上的傷口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胳膊上全是傷口,如被亂劍刺過,幾乎是千瘡百孔,像這樣密密麻麻的血坑他身上一定還有更多,她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忍耐下來的。
風詣之艱難地收回手,放下衣袖,“我沒事的,過會兒就好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岑暮曉鼻子一酸,他外表完全看不出是重傷的模樣,他還是那般挺拔,衣服上看不出也摸不出有血,不知是已經幹了還是他做過什麼處理。
風詣之側過身,靠著門框,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心情好便救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岑暮曉定定地看著他,不言不語。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看似視人命如草芥,卻不惜傷害自己也要對她父親這個噬魂魔出手相救。
看似張狂有野心,一出現便能將江湖時局攪得一團亂,卻又沒有像衡山那樣為了統一江湖大開殺戒。
看似站在仙門正道那一邊,不願多管閒事,現在卻為了她公然與天下為敵。
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這般口是心非是想隱藏什麼呢?
風詣之連著眨了好幾下眼,一陣慌亂,“幹嘛這麼看我?你別……別太感動啊,我真不是為了你,只是看不慣那幫修仙的沒有一點人情味。”
岑暮曉衝他一笑,明眸善睞,眼中如有水波湧動,她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好,不管是不是為了我,你今日的恩情我都會記著。”
天黑了,屋內燈火明亮,不及她眸子明亮,風詣之移開目光,不敢去看她的眼,生怕一不小心對她傾訴所有,“不必,和我沾上關係,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她歪著頭看他,陪他一起站在門口,“就因為魔神傳言?你真的是魔神嗎?”
他格外煞有介事地說:“是啊,你不怕我?”
從他帶著她逃出衡山,他便能預料到整個仙門會怎樣對付他了。
他們原來沒有理由,現在便能以他袒護噬魂魔為藉口討伐他。
岑暮曉提了提衣裙,坐在門檻上,不相信地搖搖頭,“你怎麼會是魔神呢?我應該才是他們眼中的魔神吧。”
為了父親,為了公道,她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全天下人的對立面,在修仙者眼裡她就是魔神,就是瘋子。
風詣之身上的傷漸漸好轉,他同她一起並排坐下,嘲笑道:“你可別搶我風頭啊,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還魔神?”
岑暮曉依舊掛著笑容,她發現自在衡山涼亭的那一吻之後,她對她有了很大的改觀,以往他要是這麼嘲諷她,她一定會生氣懟回去。
此刻,她只想和他好好說說話,“魔神真的會滅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