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說得簡單,談何容易?
“你聽聽你說的這些話有多大逆不道?”冥王揉著太陽穴,斥道:“簡直鬼迷心竅!”
堂堂天界的神尊,生而為神的天神,竟然想逆天?
不管風詣之有什麼打算,從這一刻開始,他便徹底叛出天界了,且不說這天下能不能容他,就天帝也不會饒恕他。
他寧負天下蒼生,也絕不負岑暮曉,女媧還有可能護著這樣鬼迷心竅的他嗎?
他現在靈力全無,他只有死路一條!
他硬生生地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上絕路!
冥王痛心疾首:“扶桑,我這是最後一次勸你,不用我說你也該明白,你若身死,三界大門將徹底關閉,人死後入不了冥界,你真的忍心凡間淪為煉獄嗎?”
風詣之垂下眼眸,肯定地說:“不會,我有萬全之策,神木不會因我身死而倒塌,你放心。”
冥王回頭看向風詣之。
數千年來,無數個日日夜夜,有風詣之的相伴,讓他在無比難捱的地下多了許多樂趣。
風詣之愛笑、愛鬧,他不止一次地笑話他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還常常以兄長的身份教訓他讓他守規矩一點。
現在,他倒寧願風詣之能永遠像從前那樣像個孩子——
那個下棋老輸給他、動不動愛悔棋還理直氣壯、在他面前說天帝壞話、總嚷嚷著撩挑子不幹去凡間闖蕩的孩子。
以他對風詣之的瞭解,他知道他這次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他無比痛心,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在風詣之還在的日子,多看看他。
冥王盯著他看了好久,許久沒有說話。
風詣之見冥王沉默,想來是對自己失望了,輕道:“赤雲,我之所以躲著你,是因為不想連累你,你有大好前程,好好做你的冥界之主,別再為我費心了,我就這樣,改不了了。”
他想了想還有什麼話沒有對冥王說的,恐日後沒有機會。
“還有,好好珍惜忘川,她心裡有你,你也一樣對吧?”他的唇角漾起一個明快的笑容,從前他就這麼笑,他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冥王一怔,什麼時候了,他竟關心這個?
什麼意思?交代遺言嗎?
冥王突然想到那個一顯世便追在他身後問東問西的傻丫頭。
忘川總是問一些古古怪怪的問題,或許是她腦子裡裝的東西太多,她好像什麼都不懂,又好像什麼都明白。
忘川問他:“殿下,人為什麼有魂魄?我們神反而沒有呢?女媧不是照著神的模樣造出的人類嗎?”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連女媧窮極一生也沒找到凡人生出魂魄的原因。
冥王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因為神只活一世,一世便夠了。”
忘川又問:“為什麼一世就夠了?”她撇嘴表示不滿,“凡人遭遇波折磨難可以拜神求佛,祈求我們保佑,可若是我們遇到了渡不過的劫數呢?我們該如何?”
說罷,沒等冥王回答,她嘆道:“這不公平!人是凡間的人,而神就相當於天界的人。神為什麼就該無慾無求呢?神的一生就不會有缺憾嗎?殿下,若真如此,我們能求誰拜誰?”
冥王看著她,一時無語凝噎,沉吟良久,才道:“我們神誰也指望不了,遇到劫難若無法自救便只有毀滅。”
忘川面對著自己的真身,看向那條黑不見底的河流,嘟囔道:“那我還是不要做神了,還不如做個平凡的普通人。”
冥王露出一個擔憂的神色:“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便罷,可別被其他神君聽了去,你又不是多愁善感的凡間女子。”
“哦。”忘川含糊地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