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就此作別。也不知小安去哪弄了架馬車過來,卻正是急需所用,葉藕桐大為歡喜,眼下阿楓負傷,有了吃喝,稍稍恢復些精神力氣,但要長途跋涉,光靠雙腿可就艱辛了。
有馬車坐,簡直快活勝神仙。
小安負責揮鞭趕馬,阿楓躺在車廂內休息,葉藕桐忍不住,坐到車轅上,與小安搭話。他的內心實在有諸多疑竇,不好當面問陳三郎,但與小安敘話卻無問題。
小安雖然是個下人,但性子機靈,聽葉藕桐說了兩句,便知其心中所想。不過小安看得出這位落魄公子只是出於對前程的憂慮,故而要了解多些情況,而且自家公子對他客客氣氣的,還親自寫了推薦書,這番前往雍州,恐怕有大用。其實陳三郎安排小安送對方去雍州,等於是落了一份天大人情。
這些,小安都懂得,當即呵呵笑道:“葉公子儘管寬心,我家公子的推薦書比什麼都管用,到了雍州,你很快就能當官了。”
“當官?”
聽聞此語,葉藕桐有些恍惚之感,不敢相信。他當年高中,返回揚州,由於某些緣故,也沒有排上什麼像樣的位置,就是個閒職,勝在自在。如今落難,竟然又有機會當官……
只是,真得那麼容易嗎?
小安斜眼瞥著他:“葉公子你別不信,到了雍州自然清楚明白。”
他還是沒有把陳三郎的真實情況道出,因為公子沒有說,那他就不能說了。反正等到了那邊,葉藕桐便會一清二楚。
“好吧。”
葉藕桐也是聰明人,就不再多問。不管如何,陳三郎在洞庭所展現出來的種種,已經顛覆了想象。自己之所以能夠脫難,不但吃飽了肚子,還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總算像個人樣,而今車上還裝著足夠路程耗費的各種吃喝……一切都拜陳三郎所賜。
那麼,陳三郎的身份如何,還有什麼可疑問的?古言所云:士為知己者死。
葉藕桐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麼一想,渾身疼痛就開始發作了。要知道他可沒少受欺負,挨拳腳,傷痕累累的,好在都是些皮外硬傷,他過往經常遊山玩水的,身子骨倒鍛鍊得不錯,不是尋常的文弱書呆子。挨受多了,卻也慣了,便道:“小安,我且進去休息下。”
小安笑吟吟道:“葉公子請歇吧,咱不是自誇,趕車活兒是一絕,快而平穩,保管你睡得舒服。”
葉藕桐鑽回車廂內,見板上還鋪墊著一層厚實的棉被,另外還有枕頭等物,躺上去,舒適極了。在洞庭那個低矮骯髒的茅棚裡窩了一段時日,現在換了環境,恍然如夢。就算馬車再顛簸,也禁不住翻湧上來的倦意。
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
“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現在這樓這水,卻只看得見一地雞毛了……”
岳陽樓前,陳三郎環顧四周,長長嘆道。
許念娘站在他身邊,倒沒有那些感嘆,只是皺起眉頭,略微不喜:此地他已經來過多次,但還從沒有見過這般熙攘紛雜的情景,也是預料不及。
這天下之變,變得真不小。連公認的聖地淨土都成這樣子了,別的地方可想而知。當真是席捲之下,無一倖存。好在自家女婿硬是打拼下一份基業,倒成了難得的安樂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