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洪鐵柱耷拉著腦袋蹲著,滿臉鬱悶之色,死去的青壯,都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夥伴,這打擊不可謂不大。
陳三郎沉聲道:“你們有沒想過出去外面生活?”
“外面?”
洪阿大一怔,嘆道:“聽說現在外面兵荒馬亂,出去的話,豈不是自尋死路?”
“話不是這麼說!”
邊上的阿武開口了:“現在嶗山府百姓安居樂業,你們出去,定然有個好去處。”
洪阿大一臉茫然,顯得不甚清楚。想了想,嘆道:“我們一村子世代居於此,不曾到外面生活過,怕是很難適應得來。”
陳三郎道:“可是當下你們連魚都打不到了,留在此地,何以為繼?”
這句話戳到了洪阿大的命門,是呀,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怎麼生活得下去?
“阿大伯,要不我們出去闖一闖,看究竟如何?”
洪鐵柱開口了,他畢竟是年輕人,思維不似老一輩那麼僵化固定。
洪阿大面色變幻不定,始終拿不定個主意。
陳三郎知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也無需過急,且讓洪家村的人商議,再做決定。
死了人,自然要做後事,抬棺葬人,一番悲傷不提。
昨天陳三郎釣的魚,還剩餘不少,昨天都殺乾淨給晾起來了,由於缺乏鹽,醃不起來,好在冬天寒冷,食物存放的話不容易腐壞,但放得久了,終究會變質。
洪阿大便把這些魚全部做了,或蒸或燉,讓全村人來吃。村中老人,有些還心存疑慮,甚至有人說正是因為昨天吃了龜潭的魚,從而導致神靈懲罰,才會有今天的禍事。
對此洪鐵柱很是不忿,囔囔道:“龜潭傳聞,是說誰吃了魚,誰遭殃,可被殺死的青壯基本都沒吃魚,恰恰相反,吃魚的陳三郎等人,安然無事。”
這麼一說,那些老人啞口無言了。歸根到底,洪阿大和洪鐵柱兩個一老一少,乃是村中最具威望的人,他們破了例,別的人都不好說話。當聞著香噴噴的魚肉味,許多人都按耐不住了,本就腹飢,頓頓吃些野菜粥,嘴巴淡出鳥來,根本抵禦不住美味的誘、惑,當即一橫心,吃就吃吧。
人多,分下去的話,一人也就一兩塊肉。但肉畢竟是肉,咬在嘴裡,分外可口。
村民們還嘀咕,明天要弄多點魚。
那邊洪阿大聽著,滿心苦澀,如果陳三郎不出馬,別說多點魚,一條可能都沒,還是喝野菜粥吧。
是夜,夜色深沉,突然間電閃雷鳴,漫天電蛇張牙舞爪,雷聲滾滾,極其可怕。過不多久,傾盆大雨倒下——真得像是一盆盆水往下面倒那般,如此大雨,百年難得一見。
這一場雨下來,通天河水立刻暴漲,驚濤駭浪,轟然不斷,一陣陣巨大的聲響傳上岸來,聽得躲在屋中的洪家村人,一個個都有點心驚膽戰,很是不安。有膽小的老人已經跪拜在地,磕頭祈禱菩薩庇佑。有些人心中都在想,是不是因為全村人都吃了龜潭的魚,所以神靈發怒,要降下懲罰了!
屋中,陳三郎若有所應,霍然起身,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