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決定趁著時間,到南陽學院去,拜訪一下院長宋志遠。上次來尋訪周分曹,以及一些同窗,但沒有拜訪宋志遠,卻顯得有些失禮。
話說回來,由於他進學時期短暫,也就遠遠見過宋志遠一面,彼此之間,不曾交談過什麼。如今陳三郎一考中舉,獲得舉人功名,自然不需要在學院繼續進學了。
學院一如既往的清幽,宋志遠的住所就在學院內。
來到門外,舉手敲門,很快有門子出來詢問,然後返身進去稟告。片刻功夫,大門開啟,請陳三郎進去客廳。
宋志遠等在那兒,呵呵一笑:“解元公終於抽得空暇,來看一看我這個院長了。”
陳三郎連稱“不敢”。
宋志遠也只是打趣,略作寒暄——南陽學院今科出了個解元,身為院長,他自是面上有光。
瞥了陳三郎一眼,道:“道遠此來,所為何事?”
陳三郎乾咳一聲:“學生明日將奔赴長安,今晚在府城過一夜,順路就來拜訪院長。”
“哦,順路……”
宋志遠眉毛一揚,突然嘆口氣:“道遠厚此薄彼,豈是為客之道?”
陳三郎一愣,不明所以。
宋志遠又道:“前天我曾去陶然莊,老曹都告訴我了。”
陳三郎一聽,這才瞭然,略感尷尬。
宋志遠悠然道:“一人正身,百人正城,萬人正國,千萬人者,是謂浩然……這番論調,確有獨到之處。道遠,你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見解,實在讓老夫驚訝。你在學院進學期間,未能與你深談,老夫深以為憾。”
陳三郎回答:“彼時學生只是個毛頭小子,如何入得院長之眼。”
“呵呵,反將我一軍是吧。其實端午詩會,我聽聞你的表現,神乎其神的,就想找你談一談,不料你第二天就回涇縣去了。”
那時候,螃蟹報訊,前來求救,故而陳三郎第二天就回了涇縣。
“神乎其神?”
陳三郎摸了摸下巴:“這傳言未免誇張。”
宋志遠道:“不,並非傳言,而是事實,因為告訴我的人,她說話向來都是實事求是的。”
陳三郎疑問:“宋小姐?”
宋志遠擼一擼鬍鬚:“正是小女……我這女兒,說起詩會之事,眉飛色舞,有板有眼,我還從沒有看見她如此興奮欣喜過。”
這話說得就有些含義了。
頓一頓,又道:“不過最讓老夫欽佩的,卻是你在鹿鳴宴上面對刺史大人時的表現,可圈可點,老夫自愧不如。”
說著,竟站起身,朝陳三郎拱手做禮。
陳三郎連忙還禮:“折煞學生了。”
宋志遠坐好,嘆一口氣:“老夫讀書多矣,經義倒背如流,自以為領悟真意,但和你相比,才恍然醒覺,那些理解都是紙上文章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