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秋風蕭蕭,物是人非。
天地好一片蒼涼景象。
在周清暮重新躋身靈府境後,便也不再邁著步子緩慢行走,而是與陸正淳一同往那天乾州飛去!
周清暮雖不曾去過,但身旁的陸正淳卻是曾經為了尋他走遍了整個人族地界,天乾州自然還算大概清楚。
他們二人的身影在這天穹之中急速劃過,拉出兩道長長虹光。
而在他們身後的某座山頭上,卻有一幅獨特畫面。
只見兩位老人負手而立站在那山峰上,雖說身形皆是有些佝僂,但卻蓋不住其威嚴。
老劍神齊青,拳法之宗盧銘。
而他們的身後,則有一位挎劍遊俠與一位手提酒罈子的老闆娘阿春。
阿春對著老人行過禮:“徒兒,拜見師尊。”
聲音有些顫抖,這位已經在邊境不知多少年的酒鋪老闆娘,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師尊了。
盧銘,周清暮並不認識,但若陸正淳在此,一定能夠一眼就認出來。
因為此人,正是自他年幼時起便將其養大、教其拳法的師傅。
齊延此時也有些怔住,拳宗盧銘的名頭他自然聽過,雖從未見過,但這位也實打實是與他這老爹一個時代的老前輩,也是人族屈指可數的幾位頂尖人物。
這位老人,六十練拳,百歲才嶄露頭角,三百年練成世間極致。
但這已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他只是並不知曉這位性子極烈的酒鋪老闆娘竟是師從這位,也從未見過阿春這般模樣。
老人轉過身來,輕輕摸了摸這位老闆娘的頭,笑著說道:“師傅在。”
寥寥三字,再次聽見,卻又是數十載歲月之後。
哪怕世間頂天高的劍仙站在阿春面前,都不會皺一下眉的她,如今只是聽到這三個字,一下子就淚如雨下。
彷彿一個十餘歲小姑娘一般,一下子就抱緊了眼前這佝僂老人。
約莫三百年前,有一位剛剛在江湖上憑藉一雙拳頭打出盛名的中年相貌的武夫,陰差陽錯之下救了個險些受人凌辱的小丫頭。小丫頭劫後餘生但不乏聰明,用力抱著這武夫大腿,眼中含著些許悲涼與些許激動,說:“你可不可以教我練拳?”
武夫一瞬間怔住,看著那張髒兮兮的小臉蛋兒,心中忽然掀起波瀾,其實已經練了百年拳的武夫,點了點頭。
名為阿春的小丫頭滿懷激動,重重磕頭,嘴裡喊著師傅,卻在此時流下眼淚。
那個時候,這位名動天下的武夫好像也是這樣,輕輕撫摸小丫頭的頭,笑著說道:“師傅在。”
齊青看著這師徒重逢的一幕,又漠然轉過頭,望著那秋風,說不出話。
旋即不久,這四人又如先前站立在這山巔上,默然望著那天穹中劃過的兩道身影。
“先前那名為陸正淳的年輕人與我這不肖子比試了一拳一劍過後,我便知曉唯有你方能短短三十載再令這江湖多出一位空前絕後的武夫。”齊青衣袖隨風而動,而自身只是負手站立。
盧銘笑了笑,又嘆了口氣:“十年前我讓他下山走一走江湖,卻遇上了那個用劍的年輕人和一位楊家的後輩,回來後修為就突飛猛進。但雖是如今僥倖入了無垢境,但其中是多虧塵悲前輩的饋贈,與我這老傢伙關係不大。只是往往這樣,心中牽掛太多,出拳之際難免有所限制。不過這孩子能做到這般,卻也夠了。”
“限制?我輩修士,心中若是沒點情義在,出拳出劍若是隻為了名聲,有甚意思?”不等齊青開口,兩位老人身後,那位不知何時拿過阿春手中酒罈的劍客齊延,卻是率先開口。
盧銘只是笑了笑,未曾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