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頭牛拉車的時候,另外兩頭跟在車後面歇息,然後彼此輪換,用以保證每一頭牛都不會出現損傷。
所以這兩千輛牛車,最少就得六千頭牛。
價值已經高過了糧食本身。
如果再加上糧食的價值,再加上牛車的價值,那麼這一支運輸隊伍的總額更加龐大,其財富總值甚至能和一個縣域想當了。
這樣一筆巨大財富走在路上,又豈能不引起貪婪之人的覬覦?
譚笑隱約明白了顧天涯的心思,但是譚笑天生的性格卻讓她感覺無所謂,笑著道:“反正不是咱們搶的,貨物離門之後蓋不負責。咱們只需要保證互市上的安全就行,難道還要保證他們買到東西以後安全到家嗎?沒這個道理呀,自古至今都沒這個道理……”
“你又錯了!”
顧天涯再次指出她的錯誤,語氣更加肅重的道:“在我看來,恰恰相反。商賈們既然是從互市上買到了物資,那麼咱們就有責任保障他們安全而回。譚笑,我知道你肯定不贊成這種想法,但是我要告訴你,這才是咱們要做的事。唯有做到如此,咱家才會騰飛。”
譚笑怔了一怔,半晌之後才輕輕開口,道:“這會很難,也會很累,若是要保證每一個客商的安全來回,咱家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她說著停了一停,目光看向顧天涯,試探性的提議道:“其實人家吐谷渾人敢於購買這麼大筆的物資,那麼肯定有著能夠把物資運回去的自信,也許不用我們憂慮,他們自己就能保證安全。”
不得不說,譚笑這個提議還是很符合這時代的情況的。
能夠從西域之地前來幽州,並且驅趕著上萬頭犍牛過來交易,這個吐谷渾的商賈絕非一般商賈,他很可能就是吐谷渾國的國商。
一國國商帶著這麼大筆的財富,身邊豈能不跟隨著大股的軍隊?
但是顧天涯再次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道:“別人自己帶著護衛,那是為了保證財富的安全,但我們不能毫無舉動,我們該做的服務一定要做。不能因為人家有了護衛,我們就偷懶省掉應該提供的保障,做生意講究的不是一錘子買賣,而互市將會是我勾畫藍圖的最重要一部分,所以,要辛苦你了……”
最後這一句話說的有些無頭無腦,偏偏譚笑卻一聽便懂他的意思,道:“你是讓我去做這件事?”
顧天涯目光看向她,柔聲道:“一年多前的時候,你為了譚家拜師於我,從那以後,整個譚家男兒都成了馬匪,替我殺人,替我做惡,他們身上揹著無數罵名,但是他們從未有過任何抱怨。”
譚笑連忙道:“這是譚家人的本分,畢竟現在的譚家已經是顧氏的異姓分支。既然是異姓分支,那就要為主家貢獻。”
顧天涯笑了一起,聲音也變得更加溫柔,道:“不能總是揹著惡名的,只要是人就想有個好名聲。所以從今天開始,譚家人別再去做馬匪了。人不能總是活在陰暗裡,應該讓他們在太陽底下享受光輝,我準備成立幾支護商大軍,你們譚家的馬匪就擔任第一支吧。從今天開始,他們不用再去做惡事,而是改為行善,護衛著每一支離開互市的商旅。”
他說著停了一停,緊跟著又道:“當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商旅受到譚家人的護衛,想必到了那個時候,會有無數的讚譽加身,那時候的譚家人,算是活在太陽底下了……”
他說著再次一停,目光柔和的看著譚笑,道:“這是我對你們譚家人的愧疚表達,也是我對你當初跪在地上的答覆。你說要給譚家跪出一個未來,現在我給的這個未來你滿不滿意?”
譚笑眼圈通紅,忽然就有大顆的淚珠洶湧。
她猛地扎進顧天涯懷裡,嗚嗚道:“但是這次我不跟著去了,馬匪沒了就不需要我這個女土匪頭子,你知道的,我天生是個壞蛋,作惡的時候需要我,但是行善的時候不需要。我不跟著他們去了,我為譚家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從今天開始,我哪都不再去了。”
這倒把顧天涯弄得一怔,忍不住道:“你不跟著他們?你一直把譚家看的很重啊。”
“不跟著了,再也不跟著了!”
譚笑使勁搖頭,眼中盡是淚水,突然把腦袋重重砸在顧天涯胸口上,再次嗚嗚的道:“我要留下來,我要生孩子,我已經完成了我的夙願,我已經幫助孃家人贏到了未來,現在,我再也不是譚家的人,我是你的妾侍,我該被人稱作顧譚氏,我也要生個孩子,像小青和小柔那樣生個孩子,不,不生一個,我要生十個,生一百個,我替咱家開枝散葉,讓你每年都能當一次爹爹。”
顧天涯呆立當場。
雖然心裡感動莫名,但是總覺得啼笑皆非。
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天生壞蛋的譚笑竟然也有這麼一面,竟然也會嗚嗚啼哭,竟然也會像個女人一般撒嬌。
就是說話突然有點不靠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