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鄭氏族長壓根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有人站出來跟他唱反調。
並且,唱反調之人赫然正是出身鄭氏的鄭觀魚。
自從兩年之前五大豪門的五位公子分家而去,幾位公子各自帶領族人們重新建立起新的家族,雖然僅是經過短短兩年發展,但是新家族的勢力卻突飛猛進,竟然完全不落伍以前的本家,各自都變成了嶄新的頂級豪門。
既然也變成了頂級豪門……
那麼肯定有資格參與世家聯盟的事務!
而這處宅乃是天下世家在幽州城裡的聚議之所,五位公子身為新型頂級豪門的執掌自然有資格參與。
事實上他們不但有資格參與,而且還掌握著不小的話語權。
只不過麼,這五人的做派一向讓老牌世家的執掌們不喜。
只因這五位公子雖然出身世家,但卻一直在跟曾經的家族唱反調,每每世家諸人商量著要有‘大動作’的時候,這五個公子總是會站出來予以阻攔。
今天,同樣又是如此。
比如剛才鄭氏族長的那一番話,鄭觀魚先就站起身來冷笑出聲,道:“雖然本公子不怎麼喜歡給人潑冷水,但是本公子畢竟是滎陽鄭氏的出身,故而,我不得不勸勸你這位滎陽鄭氏的族長……”
這番話的語氣明顯夾槍帶棒滿含嘲諷。
鄭氏族長面色一怒,只覺心中有一股火氣止不住的往上湧。
他恨恨看了鄭觀魚一眼,同樣夾槍帶棒的嘲諷道:“了不得啊鄭觀魚,成為豪門族長之後說話都有底氣了。面對我這位曾經的大哥,你竟然連一聲哥哥也不喊。”
這招夠毒辣的,分明是在指責鄭觀魚心性涼薄。
可惜,鄭觀魚乃是世家之中的精英。
對於這種扣帽子的手段,若是針對普通人必有奇效,但是鄭觀魚卻僅是淡淡一笑,慢悠悠的反擊道:“此處乃是世家聯盟的聚議之所,任何家族的族長都有資格說話。而本公子作為鄭氏新族的執掌者,我發表自己的看法豈不是合情合理?”
鄭氏族長再次冷哼,繼續剛才扣帽子的手段,道:“但你枉顧親情,連一聲大哥也不願意喊。心性如此涼薄,讓人感覺齒冷。”
鄭觀魚仍是淡淡一笑,同樣也堅持自己剛才的反擊,悠悠然道:“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麼,這裡是世家聯盟的聚議場所,大家都是以族長身份來此,商議事務的時候自然要以族長相稱……你說是不是呢,我的親兄好大哥。”
這次他終於稱呼鄭氏族長為大哥,可惜這個稱呼卻讓鄭氏族長越發有氣。
因為這分明就是嘲諷。
卻見鄭觀魚又是一笑,突然對他又道:“剛才的話說了一半被你打斷,但是本公子為了鄭氏必須要繼續往下說……至於我要說的是什麼呢?我要說的就是你想找死請別拉著鄭氏族人。大哥啊,小弟真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麼長的?你竟然想去參奏顧天涯,請問你以什麼理由去參奏他?”
鄭氏族長明顯在按捺怒氣,冷哼道:“他給弟子們賜下特權,屬於自己領頭破壞規矩。此等徇私枉法的作為,就算辯到李世民面前我也不懼。”
“唉,真是腦子進水了!”鄭觀魚嘆了口氣。
鄭氏族長勃然大怒,厲吼道:“你說什麼?”
卻見鄭觀魚慢悠悠舉起手,先是衝著他彈出一根手指,道:“首先我要給你指出第一點錯誤,你要參劾顧天涯的想法就是個笑話。所謂上疏參奏,針對的必須是朝堂大臣,但是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顧天涯他壓根不是大唐的臣啊。人家是什麼級別?人家是坐擁幽雲諸州的領主。而幽雲諸州諸州屬於大唐嗎?大哥你不妨去看看大唐工部製作的疆域圖。那上面清楚明白的畫著大唐十個道的疆域,但是壓根就沒有畫上顧天涯執掌的幽雲諸州……”
鄭氏族長愕立當場。
鄭觀魚彈出第二根手指,又道:“其次,我再給你指出一個錯誤。你剛才對於皇帝陛下的稱呼,已經犯了極為危險的大忌諱。自古有云,帝王乃天,而大哥你作為大唐的麾下臣屬,安敢直接喊出皇帝皇帝的名字?大哥啊,這事往大了說是能殺頭的罪。”
鄭氏族長立馬冷笑起來,大聲反駁道:“吾等五姓七望世家,何曾在乎過皇族的治罪。”
他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顯然是深入骨子裡的想法,所以才會不經思索說出口,並且說完之後臉色一片倨傲。
鄭觀魚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而也就在這時,只聽屋中有人語帶嘲諷一笑,故意嘖嘖‘稱讚’的道:“鄭族長真是好硬的骨氣,可惜滎陽鄭氏怕是離死不遠了。嘿嘿,攤上這麼個族長……真以為現在還是以前啊?真以為世家還可以不把皇族放在眼裡嗎?時代變了啊,怎麼就認不清楚現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