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木屋之中。
大雪飄搖風愈冷,一團爐火滿屋春。
顧天涯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然後把僵冷的雙手伸到爐火旁邊,他刻意表現的很愜意,轉頭對著眾人笑道:“都站著幹什麼啊?一起坐下來烤烤火。你們若是這樣拘謹,會讓我也感覺很不自在。來來來,都坐下,大家就當是聊聊天,圍爐夜話一起守歲……”
可惜涇陽胡氏的幾個人明顯還是拘謹。
這時候就看出家世和家世的區別有多麼巨大。
倘若是五姓七望那些家族,甚至稍微出名的那些個世家,就算顧天涯突然登門造訪,那些人肯定也不會拘謹。
可見人的出身雖然不是絕頂重要,但是出身卻決定了成長的環境和見識,而成長的環境和見識意味著什麼呢?有時候恰恰就意味著擁有底氣和膽氣。
涇陽胡氏只是一個剛入流的小家族。
顯然他們還沒有養成這種底氣和膽氣。
顧天涯無奈笑了一笑,只得從火爐旁邊重新站起,然後親自走到門口處,一個一個把眾人拽到火爐旁,並且強行把眾人按下去,這才讓眾人坐了下來。
李建成笑呵呵的目睹了這一幕,順手拎起一個小凳子也坐到火爐旁,這位曾經的大唐太子並不說話,只是伸出手放在火爐上取暖。
反倒是馬三保沒有坐下,而是衝著那個少年招了招手,溫聲道:“小傢伙,你和我一起伺候大家茶水。”
少年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道:“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不敢勞煩您也動手。”
馬三保哈哈一笑,搖搖頭道:“我是顧氏家臣,你是顧氏門徒,當你師尊和人談話的時候,咱倆負責招待的事宜乃是應當應分……趕緊去拿點茶葉出來,泡上一壺讓你師尊暖暖身子,今晚風雪這麼大,他可不像我這般耐得住風寒。”
其實這話另有一番隱含。
今夜風雪雖大,但是顧天涯並非體弱多病之人,所以馬三保真正擔心的乃是李建成,李建成才是那個耐不住風寒的人。
哪知少年臉上一紅,神色明顯帶著羞澀,弱弱道:“茶…茶沒有!”
馬三保登時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問道:“錢都花在糧食上面了嗎?”
小傢伙點點頭。
這時顧天涯終於開口,溫聲笑道:“沒茶也無妨,白開水照樣喝,我和大哥都不是貪圖享受的人,能有一口暖暖身子的開水就很好。”
小傢伙連忙道:“徒兒現在就去挖雪煮水。”
說著就要跑出門外。
結果馬三保突然大手一伸,直接像是拎小雞一般把他拎回來,哈哈笑道:“小傢伙還是乖乖待著吧,這些粗活讓我來幹就行。外面風雪那麼大,我可不敢讓你凍著。若是讓你凍著了,說不定你師尊就得找個由頭罰我一頓,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疼愛弟子的時候有些不講理。”
說著把少年往地上一貫,恰恰放在了顧天涯的身邊,然後這位高大威猛的漢子拎起一個鐵壺,推開房門去外面的雪地裡挖雪。
少年怔怔發呆。
顧天涯順手拉過一個小凳,再次溫聲的道:“你也坐下吧,就坐在為師身邊,等會馬三保取回雪之後,你負責侍弄火爐燒水就行。”
“是!”少年恭敬的答應一聲。
但他很快像是想起什麼,突然仰頭看向顧天涯,很是擔憂的道:“師尊,您剛才進屋的時候打了個噴嚏。”
顧天涯溫厚一笑,道:“沒事,並不是生病,之所以會打噴嚏,是因為突然從寒冷的外面進入溫暖的屋中,鼻孔被熱氣一衝,就容易打出噴嚏,這是一個生活小常識,不信的話你可以回憶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