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這次真的是又羞又氣,懷孕的女人一旦羞憤很容易發火。
轟!
顧天涯親眼看見,一張桌子被扔出大門,這還是昭寧首次在他面前顯示武力,六七十斤重的桌子直接扔出三四丈遠。
這距離可不近了,擱在後世得有十米之多,能把一張桌子扔出十米,精神小夥也沒這麼大的力量。
扔桌子還不算完,因為這只是暴怒之下的一種發洩。
但是昭寧明顯沒能洩完火氣,她劈手從燕九手裡奪下一把刀,然後刀鋒一揮,轉身便往外走,口中斥喝一聲,怒意沖天的道:“你們都是死人嗎?跟著本帥一起走……”
滿屋子眾人瑟瑟發抖,無人敢在這時候發出聲音。
這一刻,娘子軍大帥的威風展露無疑。
顧天涯眼角抽搐,上前一把抱住昭寧,道:“你這是要幹啥?”
昭寧面色鐵青,暴怒道:“我要點起兵馬,帶人砍死梁師都,我從十四歲開始,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
說著俏臉更怒,目光看向眾人,陡然再次一聲斥喝,厲聲道:“自古主辱臣死,你們死是不死?如果不想去死,就跟著本帥去把梁國打下來。”
轟隆一聲。
燕九等人齊齊挺身,霎時間殺氣騰騰,咆哮道:“殺。”
顧天涯哭笑不得,只能使勁抱著自己媳婦,連連勸慰道:“你能盯上別人家的地盤,難道不允許人家盯上你的地方嗎?咱們又不曾吃虧,你何苦這麼大火氣。”
昭寧在他懷裡掙扎幾下,可惜卻被顧天涯死死抱住。
她不敢動作太大傷了顧天涯,但她實在壓不住心頭怒火,咬牙道:“倘若他們領兵來攻,我即使戰死也毫無怨言,可他們壞了規矩,不該用這種陰狠手法,戰陣上的事情,就該戰陣上解決,可他們,想用計……”
她突然眼圈一紅,像是渾身被抽乾了力氣,眼中含淚道:“一旦我吃了有毒的蘑菇,我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暴怒的原因。
顧天涯嘆了口氣,溫聲再勸道:“自古兩軍相爭,彼此各施詭計,只要能讓對方死,什麼計策都能用,你犯不著發這麼大的火,咱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就是了。”
然而昭寧壓根不聽,陡然轉頭看向屋中眾人,厲喝道:“我被攔著走不脫,你們也被攔著了嗎?”
燕九等人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這話什麼意思,但見幾十個悍卒轟然抬腳,霎時間衝出屋子之中,人人面帶殺氣,眼中盡是森然。
又見小青小柔同樣殺氣騰騰,突然朝著大門方向奔去,看那俏臉寒霜的架勢,不用說也是要去點起兵馬。
真要和梁國幹仗了。
顧天涯又驚又急,連連喝止道:“我看你們誰敢?”
可惜燕九等人毫不停留,跟著小青小柔不斷往外走,突然燕九轉身回頭,彎腰對他雙手抱拳,語氣肅然的道:“顧先生,主辱臣死,而現在,您還不是我們的主公。”
言下之意不說自明,他們的主公一直是昭寧。
顧天涯登時一怔,隨即怒火沖天,厲喝道:“我不是你們主公,但我是你們主公的丈夫,自古戰陣兇險,我不能看著你們因為怒氣而去打仗,這會死很多人,每一個都是軍中兄弟。”
燕九緩緩搖頭,一臉無所謂的道:“只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說法。二十萬娘子軍盡披甲,豈能看著主帥被人設計陷害。這種奇恥大辱,只能戰陣上解決。從今天開始,不是我們死,就是梁國滅,除此之外,別無二途。”
“你他孃的腦子抽抽了嗎?”
顧天涯怒喝一聲,恨鐵不成鋼的道:“現在是打仗的時機嗎?河北道需要的是發展……”
然而燕九忽然目視於他,淡淡的反問道:“顧先生,是誰給了你發展的機遇?”
說著停了一停,緊跟著又道:“倘若娘子軍的大帥沒了,您還能在河北道一展抱負嗎?別人已經欺壓到頭上,你還要躬身塌腰繼續隱忍麼?您能,我們不能,我們是當兵的人,報仇從來不隔夜。”
顧天涯微微一怔,隨即仰天長嘆一聲。
他不再阻攔眾人,甚至放開了懷裡的昭寧,但他仍舊抓著昭寧的手,目光之中漸漸現出堅毅,他低頭看向昭寧,柔聲問道:“一定要發洩出這股怨氣才行嗎?”
昭寧緩緩點頭,鄭重道:“我其實並不是發火,而是突然感到了威脅。”
說著抬頭看向顧天涯,幽幽的道:“梁師都乃是一代梟雄,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既然盯上了我們的地方,那麼彼此之間只能活下一個。若是擱在以前,我或者還能和他對峙攻守,但我現在懷了身孕,我不能讓孩子有一點兇險,所以,他必須死。否則的話,他下一次再用詭計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