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著洗腳盆去倒洗腳水的時候,突然感覺被人捂了嘴,那手是溫熱的,他死死捂著我的嘴,我發不出一點聲音,就只有很微弱的‘嗚嗚 ’聲,本能中我奮力掙扎,朝他的腳上重重踩上去。
我聽到他‘啊’了一聲,然後說話:“別吭聲,是我。”
我扭頭髮現是陸判,他的官靴上此刻已被我踩上了腳印,很明顯。
藉著月光,我們可以看清彼此。
我好像多了一種期待,每天精神亢奮早早醒來為了可以見他,我好像喜歡這個永遠一副少年相的男子的笑,他的話,不想錯過他的任何表情,希望他可以和我多說幾句。他有點冷冷的我就失落一下然後開始期待下一次重逢。
我看到他的那刻,心中莫名的喜悅從眼睛裡跑出來,表現在臉上,難以控制。我不敢承認,我似乎對他有感覺了。
我說:“你直接出現在我面前多好。”
他說:“誰想到你反應竟然如此的大。”
我說:“你是不知道啊 ,我多難我已經把狼族們惹了夠透頂。”現在還後怕,一直想著那個羸弱的白衣男子不可置信惡狠狠的看著我。
那個不動怪!我要完蛋了。我慫了,想當年我堂堂冥王在誰面前哭過?從未。大家都是抱著我的大腿,哭啊哭的。
他們哭著說:“啊,讓我回去吧,還想活著。”
他們哭著說:“求您了,我要往生。”
他們哭著說:“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家人朋友。”
難以割捨的東西多了,死後什麼也帶不走,空空如也孑然一身就是交代。
他說:“你幹了什麼,說給我聽聽。”
施法來到的地方還是那個池塘。
小池塘汪汪一灘水已經成了冰,但是也不夠堅硬,因為那冰浮在水上,像被子似的蓋住了這個池塘。
沒了草但還有光禿禿的樹,張牙舞爪的張狂的長在池塘的那邊,這裡的夏天比較美,夏天的月亮沒有現在的高,現在看來它高高懸在空中,天高水冷就是此意,在空中沒有一顆星星,就是這月亮小小的掛在天邊。
時不時的冷風嗖嗖的進了我的衣襟,我凍的哆嗦一下,然後抱著自己收緊衣領。
我說:“你不知道啊,我幹了一件大事,我射中了一個‘不動怪’,他是狼族未來登上王位最有希望的那個候選,但凡征戰至今沒人能讓他挪一步,我使了陰招,然後贏了。”我一五一十的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關鍵是什麼你知道嗎?”我繼續說答案:“因為他瞪了我一眼,惡狠狠的啊!”
他捂著嘴笑我:“嗯……所以你要跑嗎?”
我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他咧著嘴:“可不嘛,我陸判教的。”
我吸了一口氣弱弱問:“怎麼感覺你好像跟著我似的?”
他看著我的時候,我有種錯覺我覺得他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因為片刻的對視我們總是不捨的,停留一下。
他說:“沒有跟,我猜的。”
“陸大人你可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說。
他鄭重的收了笑的表情,特別正經:“哪裡不一樣了?”
我皺著眉頭:“說不出來。”
這千八百年發生的種種不可提及,我們都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活著,錯過了很多事情滄桑,也不知不覺的改了些性子,他沒了以前的大膽,我沒了從前的沒心沒肺。
我對他笑:“我也不一樣了。”
他卻是沉默。
誰都一樣的,年少的大膽總會截止在一個人身上,不是一味的激流勇進,而是不戰就舉白旗,退堂鼓在心裡催人奮進。
然後我們都特別的內斂。
他已經不會許諾要護著我了,我眼睛直勾勾的盯準他,希望他告訴我:我會護著你的。這樣的話我會安心點,我缺的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安心,但是他再也沒有和我許諾過。以前的話沒有一句他會說給我聽了。
他說:“我送你回去,保護好自己,我要走了。”
我心裡失落,眼睛放空。
少了什麼,心裡空空的,酸酸澀澀,他離我離的遠了,我一個在水池裡不會游泳的,我想去攬我推開的東西,我一陣撲騰過後,它流走的更遠。
我走在前方他走在我前方,步子蠻快。時不時的等我,我看著那高瘦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