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程棟樑喊自己的名字,程向雨內心一陣狂喜。
早就聽蘇愛國說過,程棟樑的精神不穩定,時好時壞,難道這是到了該好的時候了?
“下雨得打傘啊,陽陽啊,咱們家裡連把傘都沒有,只能讓你披著尼龍袋子去上學了,渾身淋透了還沒同學欺負笑話,都是爸爸沒有用啊……”
看著程棟樑一臉懊惱的表情和哀傷的眼神,程向雨無奈衝著寧雪梅苦笑。
這都哪裡跟哪裡啊,下雨向雨聲音差不多,爸爸壓根都記不起她的名字了。
寧雪梅安慰程向雨不要著急,這事得慢慢來。
“他的身體跟精神都出現了問題了,多年生活的困苦疾病侵襲,已經讓他的身體百病纏身了,咱們當前最為重要的是先救他的命,再想辦法治療他精神,事情有輕重緩急,人要是沒有了命,一切都白搭。”
程向雨點點頭。
舅媽寧雪梅已經幫著程棟樑檢查過身體,他的五臟六腑均有不程度的損傷,都是些要命的疾病,一旦傷痛發作,疼痛程度遠遠超出正常人承受範圍。
程棟樑的身體狀況,中醫西醫只怕是也束手無策,寧雪梅說苗醫雖然起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卻也是直擊病灶,最差也能緩解他身體的不適。
“這些日子主要是給他的身體適當滋補,身體元氣恢復一些,我們就開始治療。”
攙扶著程棟樑來到院子裡的藤椅上坐下,程向雨給他倒了滿滿一保溫杯的茶水。
她可是片刻不敢離開他,就生恐一個不注意把人弄丟了。
“你陪著你爸爸聊聊天,我去做飯去。”
程向雨對寧雪梅報之感激的笑容。
是舅媽救了她的命,現在舅媽又是教導她苗醫本事,又是幫著她救父親的命,她真是無以為報。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跟著舅媽學習,把舅媽的一身本事都傳承下去。
她拉著爸爸那粗糙的手仔細看著。
爸爸的掌心佈滿了厚厚的老繭子,皴裂的手心手背都能露出紅紅的血絲,十個手指的指甲都磨的光禿禿的,寬大的手掌又瘦又薄,摸一把都能摸到手指上突出的骨節,就像是摸著粗糙的硬石板。
天知道這些年,父親到底遭遇了些什麼?
程向雨輕輕攥著父親的手,抬頭不停打量著自己的父親。
“爸爸,這些年您依靠什麼生活呢?”
程棟樑突然就笑了。
“我帶著陽陽,來到了一個小村子,陽陽發高燒了,好心的大哥給孩子燒了一碗薑湯,那大哥老光棍一個,好心收留了我們,我們就跟大哥在一起生活了。”
“後來大哥死了,他兄弟非說是我害死的,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搶走了……為了養活陽陽,我挖溝背石頭砍木頭撿煤渣,我什麼沒有幹過……”
“陽陽學習可好了,年年考第一……姑娘,你別喊我爸爸了,我家陽陽有媳婦了,陽陽當兵走了,我那兒媳婦還來村裡陪我過了兩個月……我那兒媳婦可好了……”
“嗚嗚嗚,陽陽啊,你到哪裡去了啊,三年都沒有回來了,兒媳婦也不回來了,陽陽不要我這個窮爸爸了,妍菲找不到了,閨女不見了,陽陽也不見了……”
剛剛還說著話看起來挺正常的程棟樑,突然就悲從心來,哭的那叫一個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