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心不知道師叔的用意,只是自顧自的翻找血砂圖符。屋裡東西不多,在靠近牆邊的箱子裡散亂的堆插著一些物品,其中一個卷軸吸引住了巫馬心的目光,玉軸牙籤,絹錦飄帶,精美絕倫,想必就是它了。
巫馬心解開捆縛書卷的絲帶,一張山水畫卷徐徐展開。兩條長河蜿蜒曲折,河水清明如玉,怪石臥波,兩岸青山對峙,抬頭奇峰遮天,石階一級一級從雲端延伸出來,周邊不知名的小樹曲折著身子,向有光的地方躥著。山澗樹葉掩映的地方,隱隱地顯露出古老而質樸的屋頂,還有裊裊炊煙,悠閒地從樹葉間隙中散開。濃墨勾勒,淡墨烘托,輕彩渲染,筆墨淋漓瀟灑,但用的並不是烏黑的墨而是鮮紅的血,讓人感覺詭秘莫測。
畫中的肯定不是端國,莫非是傳說中的赤縣神州?
破鑼道人已將地上的四條死蛇切剝乾淨,蛇肉塞了滿滿一布袋,遞給巫馬心說道:“這些都是不凡的妖獸,肉可以大補,你帶著上路,切莫浪費了。”
“是。”巫馬心將血砂圖符收好,接過布袋。
畢竟是長輩,巫馬心朝地上的兩具屍體鞠了一躬,卻被破鑼道人一把拽直身體。
“為了兩個死有餘辜的人犧牲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他們當不得你這一拜。”破鑼道人一臉悲憤的說道,“我來把他們埋了也就是了,人死債消,總是要入土為安的,你抓緊去辦你的事吧。”
“是,師叔。”巫馬心極少看到師叔這麼生氣,連忙推開房門,此時外面的氣候已經與端國其他地方沒有區別,正是炎熱的夏天,太陽如火一般掛在天上。
人最不能擺脫的,就是欺壓別人的榮耀,和被人欺壓的仇恨,或許只有灰飛煙滅才能真正化解吧。
……
陣州,樹河鎮。
血王府中多了一位嘉賓,正是旗王嵬名移,他身後站著的正是兩個心腹愛將,全光日與南天日。血王宣佈已與端王議和,各族分州而制,炎上族主理兵州;曲直族主理者州,暫且由葉張家葉張宇代為掌管;潤下族主理臨州,暫且由滅惡域域主金曉波代為掌管;從革族主理鬥州,但因族長即墨予非不在,暫時仍舊由寒王嵬名細母代為掌管。
殘破的大廳一片沉寂,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龍伊一紅著眼圈大踏步走進來,大刺刺的坐在右下首的太師椅上。眾人一陣驚奇,血王也詫異的看著她問道:“龍姑娘,你並非不懂規矩之人,為什麼會坐在這裡,難道即墨族長他?”
“血王大人,各位。”龍伊一左手遮住右手,抱拳環拜一週,“家師不幸慘死於素秋谷,人死債消恩怨兩清,從革族的事情將由我來擔當。”
一句話打破了廳內的沉寂,大家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好吧。”血王連忙擺手讓大家肅靜下來,“我們繼續討論分州之事,即墨族長這裡我稍後去與龍姑娘詳細商談,若是有需要幫忙之處,四族義不容辭。”
“多謝血王。”龍伊一再次拱手,心中泛起一絲痛楚。江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以及永遠的客套。
龍伊一併未看向巫馬心,就算她不是曾經聽巫馬心講起,甚至不是剛剛和巫馬心分開,她也同樣知道這個人不是真正的巫馬心。
任何人都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覺,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
冷炎猛然站起身來,雙手一撩長袍的下襬相握抱拳,第一個打破沉默:“血王,二十年前咱們約定,是戰是和以玉龍為號,如今既然已經選擇了‘戰’,哪有臨時變卦的道理,我又如何向我的族眾交待?”
“冷族長稍安勿躁。”血王擺手說道,“之前我的記憶被更改,這才犯下這場大錯,俗話說的好,亡羊補牢未為遲也,我們萬不可一錯再錯毀了端國呀。”
冷炎火冒三丈,長袍獵獵作響:“不行,反正我是不同意。我們炎上族被欺壓幾十年,腦海裡時刻縈繞著復仇的念頭,每天枕戈飲血周密計劃,各位長老焚膏繼晷蹈鋒飲血,才有了炎上族這份勢力。如今勝利已指日可待,斷沒有退縮的道理。”
血王並不急燥,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嘆氣道:“我知道冷族長的想法,但冤冤相報畢竟不是解決辦法,我已經找回記憶,決定剷平鬥獸山,進軍赤縣神州,這才是五族相融的唯一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