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宏早已急著離去,只是不好開口,見怒王這麼說,也跟著起身道:“怒王大人,在下也先告辭了,二弟就勞煩您多費心,過兩日我再來看他。”
怒王點頭:“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裴將軍事務繁忙,小王便不留了,他日再請過府一聚,只是血王未死之事,還請裴將軍暫且幫忙保密,小王感激不盡。”
“一定,一定。”裴宏說罷,抱拳離去,直奔紅袍軍大營,他恨不得馬上佈下天羅地網來抓捕盜取寶物之人。
紅袍軍向來高調,營房均漆成紅色,上插白旗,十分扎眼。裴宏剛一進營,便召來手下五員副將商議此事,併火速派人將血王未死的訊息報給紅袍軍的主將旗王。他並沒有怒王那麼多顧慮,只想儘快獲得旗王以及紅袍軍其他兩位統領的支援,報仇雪恨。
……
胖軍師土包木帶著數十精幹符兵剛出陣州地界,遠處弓箭破風之聲響起,土包木立時栽落馬下,不多時,幾十名符兵也都翻滾落地,只剩下幾十匹馬“咴咴”亂叫,四散奔逃。
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從樹後閃出,緊接著縱身一躍,停在樹上繼續等候。未過多久,一個身著紅袍,臉頸塗血的人策馬狂奔而來,黑衣人拉弓搭箭,同樣將他射於馬下。
黑衣人躍下地面,撣了撣身上的土,自言自語道:“唉,浪費了我的箭。”
……
樹河鎮,魁隗森林。
魁隗森林按奇門遁甲之術設定,每棵樹木均按照方位擺放種植且紮根於地下活水之中,可以順水行走移動,根據天時地利不停變幻。因此若想透過,必先觀清天心、天蓬、天任、天衝、天輔、天英、天芮、天禽、天柱九星的方位,結合當下節氣時辰,進而推演出休、生、傷、杜、景、驚、死、開八門的位置方可透過。森林中另有圍著一圈小樹的八棵巨樹,代表值符、塍蛇、太陰、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八神,各有不同的透過或繞行方法,每走錯一步,便會引發樹木轉移變化,進而以逆星規律改變八門,原來的通路即成死路,需重新推演。有了這道屏障,外人根本無法透過此森林而進入魁隗谷。
血王觀星良久,又起指掐算好時辰,這才款步進入森林之中。
魁隗谷依然還是老樣子,與二十年前沒有變化,竹搭的涼亭之中,不沾大師正與人對弈。那人臉型削瘦,面色蒼白,瞳孔比常人小上一圈,更顯得精明幹練,三縷花白鬍須向下垂著,手執黑棋正在思索,正是裴府的術士常安。
常安將棋落定,說道:“我看那五個小子的面相頗有福氣,日後必有所成就,為何每到危難之時,你這當師父的總是袖手旁觀?”
不沾大師落下一枚白子,微笑道:“世事繁雜,正是難得的歷練,也是他們脫胎換骨的良機。若是事事都由我從旁相助,反倒容易把他們都坑害了。生死由命,由功德機緣,一切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常安壞笑道:“哦?那就是,不沾兄一次都沒有出過手的嘍?”
“這個。”不沾大師面色有些微紅,“一次,僅有一次而已。”
“那個巫馬心,可是天命註定的大機緣,想必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的身世瞭如指掌了吧?”常安問罷,將一枚黑子落下,形成連壓。
不沾大師點點頭說道,“此子與眾不同,非是安於天命之人,日後姓巫還是姓巫馬,就看他自己選擇吧。”
聽見樹林響動,兩人相視一笑,知道有人來了,而且猜到了是誰。
不沾大師棋盤一揚,黑白棋子盡數飛出,常安從棋簍中抓起一把黑子丟擲,棋子叮噹亂撞,在空中形成一個黑白相見的懸空迷宮。血王進入棋子陣中,側身閃入兩個白棋之間,一顆黑棋迎面飛來,此路不通,血王連步後撤,閃開迎面一擊,接著試探另外兩個黑棋之間的通路。幾次嘗試下來,血王已經摸索清楚迷宮的玄機:假設自己是一個黑子,每走一步,其周圍白子及白子後面的棋子會依次後退一格,而黑子則會變成白子,形成新的迷宮。血王微微一笑,閃轉騰挪,跳出重圍,棋子應聲落地,在地上形成了一副“木谷困龍”死活棋局。
“哈哈,七哥頭腦依然不減當年,試探了幾次便找到了迷宮的出口,果然不凡。”常安哈哈大笑,站起身迎了上來。
血王同樣爽朗大笑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哈哈,能夠在如此詭譎之地進出自如的,除了我們三人,自然非擺下這魁隗森林的陣王莫屬了。十四弟,我可想死你了。”
他便是二十年前與血王一同起兵造反的陣王嵬名隈才,精明幹練,謀劃未然,端王殺死的是他早已佈置好的替身,自己則遠遁山林。這魁隗森林是他的一個得意之作,也曾經是陣王親兵駐紮的地點,起事之後親兵皆力戰而亡,再也沒有機會再進入此谷。他來找過血王,但並未找到,卻遇到了不沾大師,這才再次進入此谷。他藏匿谷中多年,習得不少巫術,容貌也發生鉅變,眼看與血王約定之期將近,他重新入世,化名常安,正巧裴九天招賢納士,他在此留居下來,暗中給不沾大師傳遞訊息。這二十年間他並未見過血王,但他知道血王不會死,直到冰屋圍捕,他更中確定,血王即將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