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心還未說話,葉張晗已經快速的跑到老者身邊,叫道:“爺爺,你怎麼又出來賣炭了,快回屋去。”
爺爺?巫馬心一愣,自己遇到的這個小丫頭,竟然管傳說中看守固冬峪的賣炭翁叫爺爺!
“小晗來了。”老者見到孫女,開心的跳起來,看都沒看巫馬心一眼,拉起葉張晗便走,“走,咱們進屋去,今天爺爺從冰裡給你挖野豬吃。”
固冬峪雖然寒冷,卻也不是一無是處,想吃什麼都不用去打,直接從冰裡挖就好。
“爺爺,還有我的朋友呢。”葉張晗趕忙拉住老者說道,“他來固冬峪找您有急事。”
巫馬心趕忙上前抱拳施禮:“巫馬心見過前輩。”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巫馬心,說道:“你是巫馬家的人?”
“正是。”
“哦。”老者說罷轉過頭來不再看他,拉起葉張晗,嘴上依然唸叨著,“小晗,你想吃野豬還是麋鹿?要不今天咱們吃熊掌?”
巫馬心遇到的前輩高人一個比一個脾氣古怪,倒也習慣了,慢慢的跟在後面,心中暗喜,看來自己還是快了子宋一堆龍一步,對不時回頭看他一臉愧疚的葉張晗點點頭:這個真的沒什麼的。
賣炭翁住的是一間大草屋,四壁摞滿了黑黑的煤塊,中間點著七個火爐,擺成北斗七星的樣子,儘管還是白天,但巫馬心透過鬼才之眼依然可以分辨出北斗七星的方位,屋裡的火爐竟然擺放得分毫不差。
北斗七星的勺子中擺著一張破舊的桌子,這裡是全屋最暖和的地方。賣炭翁示意兩人坐下,他則出去準備吃食。
巫馬心見老者出了門,輕聲問道:“賣炭翁是你爺爺?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你也沒問我呀。”葉張晗一臉壞笑著說道。
“如此說來,他也是葉張家的人?”
這不是廢話嘛!葉張晗眨了眨眼睛,恨不得咬這個傢伙一口,但不是忍住了,他又不好吃,一臉嚴肅的說道:“我爺爺是葉張家的家主葉張宇,向來不喜歡過問家族中的事,後來索性連家主也不當了,就呆在這裡燒炭。”
“哦,哦。”巫馬心連連點頭。
不多時,賣炭翁提著一個籃子走進屋裡,將裡面的的東西一樣樣擺在桌上,臉上綻放花朵,嘴裡唸叨著:“小晗,這個是你最愛吃的野豬心,小鹿茸,野雞肝……”足足擺了一桌子,之後,他才對著巫馬心說道:“你和我來。”
巫馬心點點頭,葉張晗擺了擺手,塞滿野豬心的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去吧,我爺爺不會害你的。”
葉張宇指著山峪深處說道:“你一直朝前走吧,那裡有你要的東西,這也是我對你父親的承諾。”
“我父親。”巫馬心腦袋“嗡”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痛苦,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是他能想像到這個樸實的農民在死前所遭受的痛苦與屈辱。
巫馬心內心的想法被葉張宇一眼看穿,但他什麼也沒說,一副好自為之的表情,將身上的破棉襖裹了裹,轉身朝回走。巫馬心這才緩過神來,對著背影深深一輯,那背影停了一停,但並未回頭,繼續走遠,一個聲音響徹山峪:“你要記住你是姓巫馬的!”
……
聲如洪鐘,震得兩旁山上的冰雪簌簌落下。
巫馬心再拜稽首,朝山峪深處走去,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兩旁,山被凍得嚴嚴實實,冰封著各種奇型怪狀的上古異獸,彷彿冰做的壁畫一般,多頭多尾,巨眼巨翼,鋒鱗銳甲,根本叫不上名字。山峪盡頭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冰雕,人首魚身,面目猙獰,背鰭高聳,鱗片尖利,頸部伸出無數長短觸手垂向地面,正中是一個紅色的心臟,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見。
冰雕毫無雜質,遠遠望去,心臟彷彿是懸在半空一般。
巫馬心閉上雙限,屏氣凝神,嘗試與那個心臟溝通,自從迷宮出來之後,他越來越能感受到自然之力的強大,充滿敬畏,只要懂得謙卑,真誠呼喚,你就會發現世間萬物都是活的,都有靈魂。
一個穿著紅衣服的老人破冰而出,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並沒有走過來的打算,只是哆哆嗦嗦的站在那裡,四處打量著,一下接一下的顫抖。
“前輩。”巫馬心抱拳拱手道,“在下巫馬心,奉家師之命前來取心。”
老人緩慢的扭過頭來,打量了一番,這才低聲說道:“哦,可是你並不像是巫馬家的人,我怕你走不出這個山峪。”
“前輩何出此言?”
“哦。”老人顫抖著找了塊殘冰坐下,說道,“巫馬家人最大的利器,便是與生俱來的霸氣,不怒而自威,殺伐而不惑,所有人都唯命是從,任何妖物都不敢近身,可你身上沒有,反倒和普通百姓一樣,婦人之仁,恐怕難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