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國只有切成同樣大小的金塊和銀塊,根本不知道銀子的“錢”和“兩”是什麼概念,巫馬心有點蒙。
“您不但不像本地人,好像都不像本國人。”小二斜著眼睛解釋道,“你看,這是銀子,這一小點叫一錢,這一小塊叫一兩。”
“哦。”巫馬心似乎明白了一些,說道,“好,加鹽。”
“一勺?”
“我口重,先那三勺吧。”
“得嘞。”小二從身後抽出一隻小鑼,猛的敲了一下,興奮的喊道,“三桌客人加鹽三勺!”滿屋的客人全都望了過來,眼神中充滿羨慕。
巫馬心嚇了一跳,不免有些納悶兒,不就加個鹽嘛,弄得跟娶媳婦似的。在端國,每個桌上都擺著鹽盒,你要不怕齁死,全吃了都沒人管。
更何況今天是伏泉日好不好!
臨桌的一個穿著錦衣的大漢端著酒碗走過來,向巫馬心抱拳道:“兄臺果然是豪爽之人,在下崔嘯吟,如若不棄,願和兄臺交個朋友。”
巫馬心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道:“崔兄言重了,這是在下的榮幸。”
“敢問兄臺高名?”
“在下巫馬心,初到此地。”
“幸會,幸會。”崔嘯吟端起酒碗,“我先乾為敬。”
兩隻酒碗撞在一起,頓時燃起了餐館裡的一陣歡呼聲。
“在下仉棟樑,敬巫馬兄一懷。”
“在下謝澤親,願巫馬兄賞臉。”
“在下姜明志……”
“在下楊伯祥……”
巫馬心一臉懵逼的喝著酒,自己只是加了幾勺鹽而已,至於這麼誇張嘛。
酒過三巡,崔嘯吟問道:“不知巫馬兄準備去往何處?”
巫馬心平靜的說道:“我來找一個叫子宋龘的人。”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能夠直呼子宋公子全名的人,要麼是至交好友,要麼就是他的死敵。
這個不可不謹慎。
看來他們都認識子宋龘,這就好辦了。巫馬心平靜的問道:“崔兄可知他現在何處?”
“這個……”崔嘯吟頗有些為難,抬眼向其他人看去,只見眾人也都閉了口。
“這個我的確不太清楚。”崔嘯吟眼睛一轉,說道,“離此不遠的範府正在舉辦酒宴,範老爺神通廣大,或許他能知道。”
“如此甚好,那我便去範府打聽一下。”巫馬心在桌上拍出幾塊銀塊說道,“小二,結賬。這幾兄臺的也都一併結了。”
“多謝客官。”小二收了銀塊不禁暗自竊喜,這麼大一堆,足足幾十兩,這人出手太闊綽了。不會是假的吧?小二趁巫馬心不注意背起身去用牙咬了咬,熱淚盈眶,太真了,真的不能再真了。
飯館眾人連聲道謝,前呼後擁著巫馬心一同走了出來。他們都是準備去赴宴的本地鄉紳,若巫馬心真的認識子宋公子,那對他們來說就是天降祥瑞。若他是來刺殺子宋公子的,難保自己也跟著受牽連,莫說性命,保得住九族都是萬幸了。他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卻又不得不保持謹慎。
這個難題不妨留給範老爺,他們靜觀其變,拿別人性命做籌碼的賭局最划算。
範府是這條街上最氣派的府邸,府主範振明也是這條街上最靚的老頭。今日是他六十大壽,因此在府中大排筵宴,目的便是與新朋故交增加聯絡,牢牢把持這條街上最炙手可熱的生意——鹽。
自從子宋志開始純淨人種,潤下族人多被流放端國,鹽便成了稀罕之物。普通百姓根本無鹽可食,只好挖山中的一種帶些鹹味的石頭,舔舐下飯,也有一些人將淘米水放到罈子裡發酵變酸來衝抵菜肉中的寡淡,由此而生的就是私鹽市場的火爆。這些鹽的來源大抵有兩個途徑,一個是每個月去端國送人犯的使者帶回的,另一個是還沒有被發現抓捕的潤下族人偷偷制的。
在神州,走私鹽是重罪,若發現是潤下族人所為,則拘捕遣送端國,若發現是稼穡族人所為,則立即斬首示眾。但若你有子宋家的批文那便不同了,你就不是走私販子而是正規鹽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