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從腦海中閃過,顧語吟發了瘋似的衝到了雲蒼身邊,一口下去緊緊咬住其左手臂,隔著厚重官府硬生生撕下一塊肉來,周圍的人大驚,連忙拉開,拿著廷棍狠狠敲在少女的背上,剛剛的傷痕再受重擊,顧語吟趴在地上,蓬頭垢面,吃了滿嘴的灰。
堂下遲離雙目失神,垂著頭,好似沒了半分生機。
兩人半死不活的回到了牢內。
滿身血腥味,從大理寺被拖走,又在刑部堪堪受了半天刑,此刻一絲力氣都再也沒有。
“我連累你了。”隔著牆,顧語吟聽到了遲離的聲音。
“誰說的清楚呢。”剛剛她可是聽得分明,那意圖謀反所用的樁樁件件,可都是丞相府內的師爺看著親自籤筆畫押,從顧丞相私設的兵器場內運出,有了此事,世人只當沅王府丞相府早就在暗中勾結,聽上去倒也是合情合理。
“.…..”遲離未再開口,每一個字都費勁了兩人全身的力氣,顧語吟背上滿是傷痕,只能趴在地上不得翻身,卻不知,一牆之隔,又是怎樣悽清的場景。
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遲離的雙眼早就被各種汙穢浸透,一隻眼球爆裂,只靠數根血管連線方不至於落在地上,另一隻眼是睜也難以睜開,左腿膝蓋下呈現詭異的反向折彎,刑部官員怕兩人受不住刑直接過了去,著人上了藥後又丟進了天牢裡,此刻藥效已過,兩人皆是,痛不欲生。
接連數日,暗夜裡來人,趁其昏睡時,給遲離又上了藥,舊傷未平新傷又起,天牢裡的老鼠,從來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敵人。
關於如何處置兩人的詔書卻一直未下,天牢裡終日不見光,偶有每日初陽升起,兩人才知,原是又熬過了一天。
“你還活著麼。”
“嗯。”
這樣的對話成了一天的開始,和一天的結束。
直到,初陽升起已過半天,隔壁仍是沒有半點動靜,顧語吟忍不住敲了敲牆:
“你還活著麼。”
沒有迴音,那人沒有看到新生的太陽,再也看不到了。
顧語吟絕望的閉上了雙眼,聽著守牢衝進隔壁的議論紛紛,看著遲離的屍首被板車拖走,曾多年護著她的男子了無生機,左邊小腿骨骼怕已粉碎,他死了,死得難看。
顧語吟滿心反倒是解脫,他這一去,比這天牢裡活死人的日子,更好些。
遲離謀逆,死後屍首也是草蓆一裹,扔在荒墳堆,等著唄野獸吞噬而已。
周圍皆是無主殘骸,大雨滂沱,沖刷了遲離一身的汙穢,青木抱著屍首,痛哭失聲。
青木第一次看見遲離,腦海裡只有這八個字: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他被拉出深淵,心底的恨卻始終難以磨滅,縱使相愛,可浮世驚擾太多,終究,還是走向了這一步。
兩日後,顧語吟被拉去刑場,至此,一生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