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中,福壽街邊上,一間獨具江南特色的宅院坐落於此,大門之上高掛的牌匾印有兩字——柳府。
府邸的風格簡練雅緻,府中的閣樓玲瓏俊秀,整個一體內斂大方,這便是江都柳氏家宅,滿滿都是清雅超凡之風。
庭院之中,宛如水墨畫景,突然一男子從此“畫中”走過,腳步是快而卻不急,又不失得體。
萬書齋,柳府內一處書齋,這裡表面上看起來雖是不大,但是裡面卻別有洞天。因這柳氏家族最初乃是書香門第,祖上文采奕奕者數不勝數,因此也是出過不少仕途之輩。後來柳氏家族官場失意,便蟄伏江南,這一退便是幾百年。至此,江都柳氏再無官宦之人。
雖說現在的柳氏早已是江都大族世家,但是卻依舊保留著祖上書香風氣。這萬書齋內,藏書多如牛毛,普天之下各類經書典籍十之八九大多都有收藏,可謂不令天下文人雅士傾戀。
再說那男子來到這萬書齋,便推門而入,門開之時,可見一老者正坐於桌前,賞閱書籍。老者見來人,也是微微抬了抬頭,看看來人。
那進來的男子便是柳炎,只見他來到老者面前作揖禮輕聲道了句:“父親。”
老者也是沒有太大反應,只是輕點了下頭,微微應了一聲,如若平常一般。男子又說道:“父親,昨日我方與那李紳飲茶過了。”
那老者是這柳炎生父,叫做柳龔,也是這柳家的老太爺。柳龔因是年邁,所以這柳家之事具都交由柳炎打理,只是在遇到一些大事之時,柳炎也是不敢擅自拿定注意,便會來請教父親柳龔商討。
柳龔老爺子見兒子開了口,提到了廣陵王李紳,便放下手中書本,只見此時老者慈愛祥和的面容多了一份笑意,柳龔緩緩起身說道:“李紳這黃毛小子,竟也學起這套,不過也怪不得他,這似乎也是歷代皇氏所慣用的伎倆。”
老者臉上露出一絲擔憂道:“可是,即便如此,我們也還是坐觀其變吧,我們柳家不與他李家攪拌太多。李紳這小子雖說是坐這廣陵王沒有多久,但是他自幼便是混跡上層官宦仕途,自是深知此類之道。我們柳家雖說無心暗鬥,可是在這風口浪尖之上,又怎麼全身而退?不管怎麼樣,今後你還是得多留意,多防範防範這小子。”
“孩兒謹記父親的話,可是,我總感覺這李紳實在是不簡單,他想要的遠遠沒有如此。”柳炎疑慮的說道。
老者轉過身去,陷入沉思而不語,柳炎想來也是愈發肯定自己心中所想。片刻,柳龔轉回身來,徐徐說道:“自太宗皇帝之後,除了北邊的太原王外,大唐內地藩王便不再有兵權實權,這李紳想要掀起大浪,也是艱難,但是他即是有這般心,想必定是暗藏後手,不會輕易出擊,至於是何,這就不得未知了。”
“父親所言極是,孩兒也是這般想的,所以在與李紳打道交談之時,不敢輕易貿然與之為伍,所以便故作愚昧。”柳炎說道。
“你做得很好,可是即便如此,我柳家也是暫得一時之安寧,相信這李紳不會就此罷休,我們能做的便是極力低調,不與這些明爭暗鬥的糾纏便是了。”老者很是疲憊的說道,畢竟他一輩子似乎都在和這些事打交道。
現在這些波濤暗湧在他眼裡不過都是煩心事,這江都也不知來了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還不是走了一茬又一茬。唯一不變的便是他們這些鐵打的世家望族,畢竟就算是六百年前的中洲大亂,也是沒有禍及到江南這塊沃土。
雖說柳龔如此說來,柳炎也知這便是長久以來,江都世家特有的與皇氏交道之術。可是他心裡總是有些不好的感覺,隱隱之間覺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只是一時之間他又說不上來。
出了萬書齋,柳炎一人獨自在庭院徘徊,此時,一少女正向此走來。只見這少女淺色衫衣,有著江南美女特有的小家碧玉,窈窕多姿之美。
那柳炎此時正時專注,一時沒有留意走來的少女,少女一個機靈,便上前捂住柳炎的雙眼,嘻嘻笑道:“猜猜我是誰?”
這柳炎被少女這一捂,方才的注意早就消了,他知道這少女便是他那股靈機怪的女兒柳梅。柳炎嘴角一笑,說道:“這是哪家的丫頭啊,我猜猜啊。”
少女見父親如此,便也笑嘻嘻的拿手捂嘴,哪知自己一撤手,柳炎一隻眼睛就已放開。柳炎乘勢來了個轉身,抓住柳梅一手,笑著說道:“梅兒,這可不能怪爹爹啊,是你自己不小心放開手的。”
柳梅有些生氣,甩開柳炎的手,怒怒嚷嚷的說道:“不好玩,爹爹總是這樣,惹我發笑,才使得我沒有遮住你,被你發現,我不和你玩了。”
這下可好,柳炎一時也是抓襟見肘,自己這寶貝女兒他還不知?雖是長得一副小女子模樣,卻是十分“蠻橫”的很。現在見她撒氣起來,這個老大男人的,便不斷使出渾身解數來都她,那個場面實在是有些難以描述。
而那原本正是撒氣的少女被她那父親,搞笑滑稽的寵哄所染,一時沒有忍住,不禁笑了起來。柳炎見女兒高興了,也是放鬆的舒了一口氣,人家都說女兒是親爹的貼心小棉襖,而柳炎這女兒簡直就是揪心的小棉襖,真是舍之又不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