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婧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原本化得靚麗的妝半花不花，髮尾凌亂打了結，發頂還落著幾根草，乾淨整齊的衣服也染上了塵土。
灰頭土臉的。
連瑄看見，她垂落在身側的手背上，被帶刺的灌木劃出了長長的血痕，但她的手依舊用力地攥著手機。
心臟的跳動驟然變快了些，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尚婧，你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趙導大驚失色。
尚婧視線很慢地從在座的嘉賓面上掠過，最後停駐在連瑄身上，末了又徐徐收回，“不小心在山上摔了一跤。”
她口吻輕鬆，竟然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狽，更沒有直接對節目組發難。
“你身上的傷還是趕快處理一下。”趙導一聲令下，即刻就有工作人員上前扶住了尚婧，半帶著她往休息室走。
尚婧受了傷，背後的尚家說不定要對節目組發難，趙導是一點也不敢馬虎。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鏡頭裡，也消失在連瑄的視野裡。
但連瑄很難忘記她最後回頭看來的眼神。
一股涼意倏地從尾椎骨竄到了天靈蓋。
連瑄情不自禁地輕捏住了指尖，尚婧身上的種種痕跡都表明，她是去爬了山的。
他們下山的路上，從沒見過尚婧。
也就是說，尚婧刻意避開了他們。
而尚婧看來的眼神複雜和嘲諷不加掩飾，她和容粲的對話……可能被尚婧無意聽到了。
連瑄下意識地偏頭看向了容粲，毫不意外地撞進他平靜如水的眼眸裡。
溫涼的指腹很輕地落在她手背，漫不經心地蹭過她的指節，最後將她的手指攏在了手心裡。
容粲明明什麼都沒說。
可他的眼神和動作都像是在跟連瑄說：別怕。
輕顫的指尖在他不輕不重的力道下，終於放鬆下來。
連瑄放緩了呼吸，平穩住心底的情緒，即便是被尚婧聽到又如何？尚婧最多是把錄音曝光在網上。
只要她和容粲儘快協商確定好公關手段，就沒什麼可怕的。
她不能因為一些過往，而永遠地束縛住自己。
連瑄努力對著容粲端起了令人安心的笑容，分明有些艱難和勉強，但容粲還是看到了她眼底將燃未燃的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大約不久之後，這簇火苗便會綻放出令所有人驚豔的光芒。
“出了些小插曲哈，由於尚婧的身體情況不適合繼續參加直播，所以提前趕回市裡休養了，節目組為此也很抱歉，”趙導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咱們的直播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趙導的說辭雖然還算漂亮，但尚婧的粉絲依舊不依不饒。
許是之前被打壓得過分狠了，因而這次反撲也就來得更加猛烈。
「？哦，我們家婧婧受了傷，你一個很抱歉就過去了？」
「我呸，什麼垃圾節目組！安全措施都做不好，還做什麼節目啊？乾脆散夥算了！」
「笑死，我們家婧婧帶資進組，你們就是這麼對她的？？？@導演趙嘉才@不限期心動不會做節目可以不做！」
「希望尚家的怒火你們承擔得起哦！」
「直播？還繼續直播？你們節目組要不要這麼吃人血饅頭啊？都出了事故還好意思繼續直播？」
趙導看著滿屏攻擊性極強的彈幕，面不改色地關掉麥克風，“負責封號禁言的人呢？把這群無腦噴的觀眾全給我封了！”
工作人員忙不迭地幹活。
直播間的彈幕總算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