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月懨懨的,和元淮禮坐在涼亭角落,心不在焉地欣賞樂師奏樂,舞姬躍舞。
母子二人的另類明顯是有人排擠,官員品階稍高的家眷不敢靠近,官員品階小的家眷更不敢靠近。
時間在樂師的指尖溜走,在舞姬的肩頭划走,在清風的八卦中躍動。
臨近午時,身為主角的憶慈才緩緩出場。
“陛下駕到——”
“公主駕到——”
紅衣雪膚烏髮,小小一隻,被睥睨天下的皇帝牽著手,乖巧的眉眼間,藏匿著她的張揚與囂張。
只一眼,便知,昭陽公主盛寵不虛。
元淮禮直勾勾盯著那抹紅色身影,腦海中突然蹦出一聲調侃。
“叫姐姐。”
眾人高呼,拉回了元淮禮的思緒。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瞬間,眾人全部跪了下去,唯有李婉月和元淮禮仍站在原地,一時顯得突兀。
李婉月見狀,趕緊拉元淮禮跪下。
元淮禮:“……”
膝蓋疼。
裴懷之坐到主位,身側是憶慈的位置,如往年並無二致。
隨著宮宴落座,原本輕鬆歡快的氣氛一時間莊嚴肅穆,除了殿內歡快的音樂聲,以及舞姬美妙的舞姿,氣氛竟有些焦灼。
不過隨著音樂聲,氣氛逐漸回暖。
憶慈懶洋洋靠坐在椅子上,寬大的椅子足以將她小小的身體包裹起來,看著像一隻慵懶高傲的貓兒。
“南方的瘟疫瞞不住了?”
憶慈啟唇,眸光睨著場下的舞姬,卻對身旁端坐的男人開口。
裴懷之的坐姿極其端正,大概是骨子裡那一股文人風骨。
“不錯。”裴懷之接過魏德善遞過來的茶杯,垂下眸,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弄茶杯蓋子,“小阿慈,南方元家是個不錯的助力,若是不討厭,便早日定下。”
“……”憶慈頭皮發麻,聲音乖巧起來,“爹爹,定什麼呀?阿慈聽不懂~”
她現在是真玩不過裴懷之。
元家的事,估計裴懷之比她知道的還要早,甚至,有可能裴懷之是推手。
憶慈心裡拔涼,做皇帝需要這麼多心眼子嗎?
“噗嗤——”裴懷之輕笑,轉頭瞧向憶慈,見她裝乖討巧,於是將茶杯遞給魏德善,抬手在憶慈小腦袋上輕敲,“等回去找你算賬。”
竟敢說她爹爹是太監,找揍!
憶慈拍掉裴懷之的手,水汪汪的眸子瞪他一眼。
撒嬌意味明顯。
她在裴懷之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但只是一部分,比如睥睨天下,世間萬物盡在掌握。
見過的人越多,她越覺得從前的自己不堪一擊。
瀟灑,肆意,卻活在哥哥羽翼下。
“怎麼?”裴懷之眉峰輕蹙,“真生氣了?”
憶慈收回思緒,扯唇,將小腦袋湊近裴懷之,“爹爹,南方瘟疫的事情交給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