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些時候,童明從劉德才那兒得到訊息,便及時告知楚逸。
翌日晌午,楚逸帶著凌煙來到城東土地廟。
楚逸坐在輪椅上,抬頭默唸土地廟大門兩邊的對聯:
“莫笑我廟小神小,不來燒香試試;休仗你權大勢大,如要做惡瞧瞧。”
“土地廟雖小,口氣還真大。”楚逸道。
隨即,話鋒一轉:“這老頭,得月樓不去偏選這破地方。娘子,你說是不是老糊塗?”
凌煙懶得搭理他,自顧從馬車裡拿出一張小矮桌。然後,將菜盒裡的酒菜擺在矮桌上。
“這人啊,老了,自然會有些老糊塗。”
說話間,就見一個身著破舊藍色道袍的老乞丐從廟裡走了出來,正是逍遙子。
逍遙子笑吟吟望著楚逸,腦海裡頓時浮現當年那些畫面。
十年前,逍遙子途徑洛川,正好路過楚府後門口巷子大樹旁,看到一個五歲孩童蹲在地上看螞蟻。
逍遙子一時興趣,蹲在他旁邊,一起看螞蟻。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足足看了半個時辰。
逍遙子問道:“看出什麼了?”
小孩道:“螞蟻搬家。”
“還有呢?”
“蟻多,可移山。”
“何以見得?”
“雜書有云,若蟻之勤,勤耕默耘。若蟻之力,力可移山。”
“那人呢?”逍遙子又問道。
“有云,人如螻蟻。蟻可移山,人自可移山,且可填海,乃至破天。”
逍遙子猶記得,當時聽聞此言,頓覺有驚雷在頭頂炸響。
從那天起,逍遙子每天都會陪他在大樹底下看螞蟻搬家,去撿落葉、去扔石子、去觀日落…
日子久了,一大一小便成了忘年交。
逍遙子叫他“小逸”,他則叫逍遙子“老逍”。
在一個深秋之日,逍遙子離開洛川,繼續遠遊。臨走時,便教了他一套吐納口訣,讓他睡覺、拉屎、吃飯…隨時隨地修行。
即便他變得痴傻,以往事情都已忘記,但老逍和吐納口訣依舊記憶猶新。
白天,無論颳風下雨,天寒地凍,他都會在大樹下靜坐,似在等老逍過來。
而到晚上,他便遵照吐納口訣在床上打坐修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未間斷。
楚逸盯他良久,忍不住激動道:“老逍,是你嗎?”
逍遙子哈哈笑道:“是我。”
十年後,這對忘年交再次相遇。
逍遙子不客氣盤腿坐在墊子上,開啟酒壺,放在鼻前聞了聞:“得月樓的竹葉青。好酒!”
說完,他拿起酒壺,“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痛快道:“好些日子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了。”
“老逍,從今兒起,好酒管夠。”楚逸開心道。
他實在沒想到,這丐幫護法長老竟是自己的忘年交,老逍。
逍遙子打量他後面的凌煙,讚道:“你小子踩了什麼狗屎,找了這麼俊俏的小婆娘。”
凌煙急忙辯解道:“老前輩,這酒可以亂喝,話不能亂說。我只是遵守約定,照顧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