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南醉生聽完後,什麼都沒有說。她靜臥在床抬眸望向那些流光溢彩的星星吊墜,只感覺那些星星投下的剪影撲朔迷離至極。明明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可在清風的拂動下變得虛虛實實起來。
綿羊和兔子的命,她真的想清楚了嗎?
不單單南老將軍這樣問,南浮生也同樣輕聲問道:“南大小姐,綿羊和兔子的命,自然會有人為您驅趕,亦或者捕獵,但是您真的想好了,打算親自要它們的命嗎?”
這句話說得雖然淺顯,但同樣富含深意。
雲鸞秀眉微蹙,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些什麼。雖然如今的女兒只要八歲,但是對於早慧的孩子來說八歲又算得了什麼呢?
早已經不是稚童的年齡了。
南醉生凝視著撲朔迷離的星星剪影,只感覺每一顆星星吊墜的影子裡都流露出無數人猙獰可怖的笑容,她輕輕眨了眨眼睛,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話音未落,南老將軍猛然抬頭死死的盯視著南征。如果不是礙於南浮生以及他的父親在場,南老將軍說什麼也要好好抽南征一頓。他已經對兒子耳提面命千百次了,關於政務軍務以及家族利益關係的事情都要儘量避開南醉生,免得讓這個寶貝孫女兒聽完後憂思過重。
當年那名文小少爺亦是七八歲便聰慧的不像個孩子,結果因為過早參與到家族事務裡,導致憂思過重,再加上天生體弱,這才讓咯血之症愈來愈嚴重,以致積勞成疾。
自從得了南醉生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兒後,南老將軍千防萬防,生怕這名同樣早慧的孫女兒也像文小少爺一樣,小小年紀便沒了榮華富貴一生的福氣。所以他為了防止南醉生憂思過重,特意吩咐了家裡人不許將任何關於權勢名利的事情擺在檯面上說,哪怕一個字都不可以。
不成想今日,好好的寶貝孫女兒先是要跳樓,然後接著又說出這樣一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句話裡面蘊含的深意太多了,多到令南老將軍根本不敢細想下去。
南征亦是不敢置信的凝視著南醉生,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句話居然是從年僅八歲的女兒口中說出。雲鸞握住南醉生的手,只感覺女兒冰冷的體溫近乎浸入骨髓,明明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怎麼懂得如此之多?
反觀之南浮生卻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同樣都是早慧的孩子,如今這些人裡,唯有他最理解南醉生的心思。
俊美無儔的容顏仿若遠古神邸古雕刻畫般,所遺留下的凡間驚鴻,南浮生垂眸凝視著南醉生,低沉有力的緩緩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但是對於南大小姐來說,您才是那個伯仁,對嗎?”
南醉生聞言微微一笑,隨即點了點頭。
沒錯,她才是那個伯仁,最後被殺死的伯仁。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呢?什麼伯仁因我而死?什麼醉生才是那個伯仁?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雲鸞秀眉微蹙,精緻淡雅的旗袍完美無瑕的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軀,她側目望向南浮生,言辭間難掩焦急。
“母親。”南醉生望向雲鸞,輕輕將手從雲鸞的手中抽取了回來。
“醉生,醉生,我……”雲鸞驟然失去女兒的手,難免有些心慌。
南醉生眨了眨澄澈瀲灩的墨眸,凝視著雲鸞,聲線清淺的緩緩說道:“母親不要焦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說白了就是別人怨恨我,想殺我卻礙於南氏世族無法下手,但是他們的怨恨卻讓別人想處心積慮的殺死我,您說,我該不該要了綿羊和兔子的命呢?”
這番話裡蘊含的深意實在是太多太多。
多到令雲鸞聽完後瞬間呆愣住了。
“你說,因為別人的怨恨,有其他人想要處心積慮的殺死你?”南征目光銳利的盯視著南醉生,只感覺怒火瞬間蔓延到心頭。
南醉生貴為南氏世族裡獨一無二的南大小姐,地位可謂是至尊至貴。南氏世族裡從上到下,從長輩到小輩,誰不真心實意的寵愛著這名天資聰穎,又出落的仙姿玉色的大小姐,又怎會無緣無故的怨恨她呢?
南征怎麼也想不通。
但是若是有人想處心積慮的謀害他女兒的性命,那麼南征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會放過一個。
思慮至此,南征垂下眼睛,遮掩住眼底的嗜血殺意。
“醉生,究竟是誰想要殺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南老將軍顫顫巍巍的握住南醉生的手,只感覺孫女兒冰冷的手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他生怕自己粗糙的手碰壞了孫女兒嬌嫩的肌膚,便又將南醉生的手輕輕放回被子裡捂著。
墨色的長髮絲絲縷縷的散落在柔白絲被上,南醉生偏頭凝視著南老將軍蒼老卻依舊流露出浩然正氣的面容,說的話令人感到不寒而慄極了:“祖父,想要殺我的人太多了,但是我不能告訴你,更不能告訴父母,因為我擔心他們會對你們,以及對整個南氏世族做出不利的事情來。”
對整個南氏世族做出不利的事情?
這句話令南老將軍聽完後,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他豁然起身指著南征的鼻子怒斥道:“南征,你就是這樣保護醉生的?她可是咱們南氏世族裡唯一的大小姐,又是一名早慧的女孩兒,你是怎麼當一個父親的?啊?!”
南征見況默默的垂下頭,他盯視著光滑如鏡的瓷磚,只感覺南老將軍簡直斥責的對極了。他的的確確不配做南醉生的父親,居然能讓自己的女兒陷入到如此危險的境地裡,他實在是虧欠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