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錦榻下鋪設著瑩白如雪的狐皮,靜心寧神的檀香在縷空雕花羊脂玉內赤金薄壁的香爐裡悠然流淌著,絲絲縷縷的幽藍色煙霧浸染在華麗輝宏的宮殿內,垂墜著淺金色流蘇的琉璃宮燈點亮了整座貝闕珠宮。
瑩白如雪的狐皮中間是圓形的,鋪設著織錦雲紋暗紫色地毯的空地,空地上參照宮殿內古色古香的修繕佈置,擺放著小葉紫檀精雕細刻而成的矮几。
小葉紫檀矮几被別出心裁的雕刻成蓮花塔的模樣,層疊盛開的花瓣未央處以花蕊為擺設物品的案几,花蕊流絲以及花瓣邊緣處皆是用鎏金淺淺鍍了層邊,看著既精緻又華麗。
柔白紗裙自然而然的迤邐拖曳在雪白狐皮上,南醉生在夏晚的攙扶下換掉腳上穿戴的華貴絲履,隨即她雀躍不已的踩在綿軟柔順的雪白狐皮上,像個得到禮物的小孩子一樣開心的蹦來蹦去。
鑲寶嵌玉的絲履雖然精緻華貴,但是穿在腳上卻是沉重繁瑣。
宮廷十八子樣式的水晶流蘇腰佩亦是被南醉生從錦緞束腰上解下來,隨即被毫不憐惜的擲落在紫檀錦榻上。南醉生輕鬆雀躍的在雪白狐皮上蹦蹦跳跳,只感覺身上終於輕快了許多,少了那些繁瑣華麗的飾物沉墜。
刺繡著瓣瓣玉蘭花的淡紫色裙襬浸染在琉璃宮燈下,夏晚一邊緊張的凝視著南醉生蹦蹦跳跳的動作,另一邊滿臉心痛的拾起那串水晶流蘇腰佩:“南大小姐,您小心著點兒,可千萬別摔倒了。另外這個水晶流蘇腰佩可扔不得啊,沒有它佩戴在束腰下,到時候風一吹會把裙襬掀起來的。”
墨羽長髮隨著南醉生蹦蹦跳跳的動作飛舞起落在柔白紗裙上,她聞言笑彎了澄澈瀲灩的墨眸,語調雀躍舒緩極了:“沒關係的夏晚,橫豎現在太子宮內也沒人,再說了,宮殿內又沒有風,根本不用擔心裙襬會被掀起來。”
“可是南大小姐,您這樣……您這樣不合規矩的啊!”俏麗明媚的姿容此時此刻憂愁的像朵被雨水敲打的花兒一樣,夏晚老氣橫秋的蔫蔫兒嘆了口氣。
瑩潤無瑕的水晶流蘇被夏晚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她站在紫檀錦榻的左側,溫柔細緻的為南醉生講解著櫻國皇室裡的禮儀規矩:“佩戴流蘇腰佩壓住裙襬,可是櫻國皇室裡的禮儀規矩,就連皇太子殿下也是要遵循規矩在腰間佩戴龍紋玉佩的。當然,奴婢並不是在提點南大小姐些什麼,而是在這皇宮裡的每一個人,小到女侍舞姬,大到皇妃帝王,皆是要遵循禮儀規矩的。”
裝飾在玉腕上的柔白長紗迤邐拖曳在雪白狐皮上,南醉生聞言停頓住蹦蹦跳跳的撒歡動作,有些悶悶不樂的回到紫檀錦榻上坐好:“規矩規矩……好好的人,都要被這些所謂的規矩給拘束的死板呆滯了。”
裁剪成繁複層疊喇叭袖的柔白袖口若隱若現的流露出南醉生的玉臂,她垂眸解開裝飾在手腕上的柔白長紗,言辭間流露出憂鬱黯然的情緒:“而且如今正值夏季裡最炎熱的階段,不但不能穿短裙短褲,還要按照身份地位穿戴長裙,哪怕最輕薄涼爽的柔紗,亦是必須遵循迤邐委地的裙襬設計。”
柔白長紗被南醉生層疊迤邐在紫檀錦榻的邊緣,她垂下華麗宛若鳳尾蝶翼的長睫,輕聲抱怨道:“若是在軒國,我早就穿上連衣裙或者短褲了,不成想在櫻國內如此炎熱的夏季也要穿戴長裙,真是悶熱繁瑣。”
珍珠耳墜流淌著陳舊黯然的光影,夏晚拿起那兩條被南醉生從手腕上解下的柔白長紗,垂眸仔細摺疊好後襬放在蓮花紫檀的鎏金矮几上:“奴婢知道南大小姐不習慣,但是櫻國的皇室貴族以崇尚古禮為榮,所以這才依舊遵循著古代穿衣打扮的風格,不論是在衣物首飾,還是宮殿擺設上,皆是雍容典雅。”
“雍容典雅……”墨羽長髮流淌著點點清光碎影迤邐垂落在紫檀錦榻上,南醉生舉止不甚優雅的挽起飄逸繁複的喇叭袖,展露出瑩潤無瑕的玉臂。
淡粉色的水晶櫻花簪子被她從墨羽長髮間拔下來,隨手擱置在錦榻上的玫瑰花瓣軟枕旁:“說好聽點是雍容典雅,說不好聽點分明就是自找罪受。”
琉璃宮燈璀璨華麗的光芒流淌在夏晚的容顏上,她緊忙豎起食指放在淡紅色的唇瓣中間,示意南醉生切莫再言:“南大小姐,這些話可千萬說不得啊!不管怎樣,櫻國皇室終究是不同於平民百姓的,更不同於南大小姐所在的軒國。”
墨羽長髮絲絲縷縷的自指間滑落,夏晚取出一條淡金色的綢帶,垂眸將南醉生迤邐散落的鴉色長髮盡數攏到身後,流露出靡麗驚豔的眉目:“況且皇室裡本就規矩禮儀繁多,且尤為注重尊榮體面,奴婢請南大小姐再忍一忍,橫豎這些衣物首飾您穿戴上後,愈發美若天仙,怎麼算南大小姐您都是不吃虧的。”
南醉生仙姿玉色的容顏浸染在琉璃宮燈下,宛若一株徐徐盛開的幽曇花般流淌著清麗淡雅的風華:“那是因為我的身份地位是別國而來的貴賓,所以無需穿戴的過於繁瑣。今天我在玫瑰花園內看見皇貴妃時,心裡特別同情她。”
澄澈瀲灩的墨眸裡清晰倒映出精雕細刻的玉石櫻花盆景,南醉生抬眸凝視著瑩潤流光的玉石櫻花花瓣,聲線清泠柔婉:“皇貴妃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還要佩戴著沉重的孔雀金冠,以及穿戴著繁瑣拖曳的華麗宮裙,我單單是看著便感覺全身悶熱,就連脖子都替皇貴妃感到僵硬痠痛。”
淺金色綢帶繞著手中的墨羽長髮纏繞了幾圈後,被夏晚別出心裁的系出了一個雙蝴蝶扣,餘下的綢帶則是飄逸靈動的垂落在南醉生的身後:“皇貴妃殿下的品階那樣尊貴,自然是要按照品階規制穿戴衣物首飾的。”
佩戴在錦緞束腰下的金牌流蘇微微搖曳著幾縷冰絲,夏晚整理好南醉生迤邐散落的墨羽長髮後,從外殿女侍的手中接過盛放著芙蓉花露的金色托盤:“而且為了彰顯皇貴妃的尊貴殊榮,華裳處的繡娘們皆是選用最華麗最精緻的絲綢以及錦緞,然後在上面刺繡花紋,還要鑲寶嵌玉,自然不會輕薄。”
氤氳著淺淡粉色的芙蓉花露盛放在瑩潤無瑕的白玉盞中,南醉生垂眸輕輕抿了半口,凝視著倒映在芙蓉花露上的光影:“不過旁的倒也罷了,那頂孔雀金冠浮光耀目,鑲嵌在赤金上的碧彩青綠寶石,每一顆都是瑩潤無瑕的上等品。”
氤氳幽暗的光影微微盪漾在白玉盞內,隨著南醉生搖晃白玉盞的動作漸漸破碎在芙蓉花露上,唯餘下依舊清芬淡雅的香氣浸染在宮殿內:“那頂孔雀金冠的模樣,竟是和昨天夜裡在宮中領事處見到的那尊錯彩鏤金的孔雀擺設一模一樣。同樣都是以赤金為底,並鑲嵌著碧彩青綠的寶石作為孔雀華美的雀翎點綴。”
鑲寶嵌玉的金碟裡擺放著精緻軟糯的糕點,夏晚彎腰俯首將幾樣點心擺放在紫檀蓮花的鎏金矮几上,聞言不假思索的答覆道:“那尊金孔雀的擺設可是陛下準備贈予給皇貴妃殿下生辰宴上的壓軸禮物,同孔雀金冠的意義一樣,彰顯出陛下對皇貴妃殿下的偏愛與恩寵。”
佩戴在錦緞束腰下的金牌流蘇迤邐搖曳在半空中,夏晚將金色托盤裡的精緻糕點盡數擺放在紫檀矮几上後,執起一碟晚膳前開胃的山楂糕,舉止輕柔的遞往南醉生的面前:“而且那頂孔雀金冠價值不菲,可是陛下命令珍寶處的工匠們連夜加工打造出來的,為的就是在當年冊封舞貴妃為皇貴妃殿下時,陛下能親手贈予給皇貴妃殿下這頂孔雀金冠,以彰顯帝王的寵愛與殊榮。”
“原來如此……沒想到那頂孔雀金冠里居然蘊含著這樣的深意。”繁複層疊的柔紗喇叭袖散落下半邊,南醉生漫不經心的重新挽好衣袖後,隨即拈起一枚色澤誘人的山楂糕,山楂糕酸甜可口的味道浸染在唇齒間。
宛若水墨畫般精心勾勒的眉目迤邐在琉璃宮燈下,南醉生品嚐了半塊山楂糕後,疑惑不解的抬眸望向身前的夏晚:“不過孔雀金冠雖然華美貴重,但是天天這樣戴在頭上,皇貴妃不怕壓迫肩頸神經,從而患上頸椎病嗎?”
夏晚:……
頸椎病什麼的,皇貴妃殿下應該不會得吧……此時此刻,夏晚忽然感到十分憂愁。南大小姐如此突如其來的問題,實在令她防不勝防。
正當夏晚無語凝噎間,一道低柔磁性的聲線驀然從殿外傳來:“哈哈哈,你放心,皇貴妃是不會患上頸椎病的。”
晶瑩澄澈的芙蓉花露微微盪漾在白玉盞內,倒映出南醉生國色天香的靡顏膩理,幽暗氤氳的光影流淌在南醉生的眼底,她聞聲越過夏晚遙遙望向正準備邁入內殿的許深,語調悠然嫻雅至極:“太子殿下。”
淡紫色的裙襬宛若盛開的花朵般層疊散落在地,夏晚身姿優雅的屈膝行禮,斂眉垂首的輕聲說道:“奴婢參見皇太子殿下。”
華麗耀目的容顏緩緩展露在琉璃宮燈下,許深依舊穿戴著那身雍容典雅的太子服飾,佩戴在束腰下的龍紋玉佩隨著他優雅沉穩的步履,微微搖曳在金色絲綢長袍上:“起來吧,不用多禮。對了,方才我沒有聽錯吧,好像有人在殿內說皇貴妃總戴著孔雀金冠,會不會壓迫肩頸神經患上頸椎病這句話。哈哈,真是逗死我了,這個奇葩問題,恐怕也只有你南大小姐能想到。”
柔白紗裙迤邐拖曳在雪色狐皮上,南醉生凝眸望向許深精緻華麗的容顏,面無表情的問道:“……太子殿下,這句話有那麼好笑嗎?”
“有,當然有。”許深答覆的不假思索,痛快極了。
“哪裡好笑?”南醉生依舊面無表情的詢問道。
“哪裡都好笑。”許深勾起淡紅色的薄唇,笑的優雅無匹。
南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