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贈予別國貴賓的國禮不單單要細心挑揀準備,更要恭恭敬敬的親自送往南大小姐如今的住處太子宮。可如今皇貴妃殿下非但沒有親自帶人將國禮送往太子宮內,更如此囂張的說出這樣肆意妄為的話語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刺繡著瓣瓣玉蘭花的淡紫色宮裙浸染在婆娑朦朧的櫻花樹影下,夏晚斂眉垂首的靜默恭候在南醉生的身側,目光卻是憤然不平的凝視著腳下的漢白玉磚石。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撲上去狠狠撕碎皇貴妃殿下那種陰損討嫌的嘴!
正當夏晚再也剋制壓抑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準備衝上去狠狠教訓皇貴妃殿下一番時,南醉生在此刻藉由取走柔白絲帕的動作,悄無聲息的輕輕拍了怕夏晚的手背,示意對方稍安勿躁,切勿做出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情來。
夏晚垂眸凝視著南醉生宛若水墨畫般精心勾勒的眉目,再三權衡之下她最終選擇了忍氣吞聲。但是為了避免自己剋制不住憤怒情緒,導致做出什麼不利於南大小姐聲譽的事情來,夏晚斂眉垂首的悄然退出亭外。
暖陽柔輝宛若輕薄金紗般籠罩在身上,夏晚深深吸了口氣,身姿優雅的屈膝跪在文書的身側。看見文書向自己投來的關懷目光,夏晚勾起淡紅色的唇瓣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有任何大礙。
描繪著垂柳雀鳥的淺藍色宮裙層疊鋪散在漢白玉宮道上,文書見況輕輕眨了眨眼睛,這才放下心來。細密晶瑩的汗珠自文書瑩潤無瑕的肌膚裡凝結而出,夏晚秀眉微蹙,抬眸遙遙望了一眼逐漸暗沉的天色。
“再堅持一下,我估摸著皇貴妃殿下很快便要回宮休憩了,你可千萬別暈倒了。”夏晚小心翼翼的挨近文書,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快速說道。隨即她重新跪伏在地,將自己偽裝成平凡無奇的女侍,以免被皇貴妃殿下發現什麼端倪。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晶瑩的汗珠順著文書美麗的側臉蜿蜒而下,逐漸在她下顎處凝結成一顆圓潤豆大的汗珠,隨即重重砸落在地。文書唇角微勾,看向夏晚的目光裡隱含著笑意。
文書知道自己的身體早已被曾經的流雲給糟踐折磨的不成樣子,但是為了不讓南大小姐感到丟臉為難,她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咬牙堅持到底。不過是跪在漢白玉宮道上等待皇貴妃殿下的離去而已,她相信自己能做得到。
思慮至此,文書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她十指交疊與額頭相抵,任憑暖陽柔輝浸染著依舊灼熱濃烈的溫度灑落身上。
盛開在漢白玉宮道兩側的玫瑰花從繁麗妖嬈至極,馥郁的玫瑰芬芳浸染在暖風裡,溫柔纏綿的縈繞在南醉生的周身:“皇貴妃殿下,您知道嗎?我素來是不喜歡與人吵鬧的,更不喜歡與人翻臉,因為與人撕破臉皮後難免鬧得彼此間不愉快,所以我一直在禮貌溫柔的對待著皇貴妃殿下。”
仙姿國色的容顏宛若一株徐徐盛開的牡丹花般靡麗驚豔,南醉生抬眸凝視著皇貴妃濃妝豔抹的妖嬈麗色,聲線逐漸低沉冰冷下來:“可是皇貴妃殿下不領情也就算了,居然當著滿宮眾人的面上,堂而皇之的打我的臉面。”
赤金雀首口中銜落的明珠流淌著瑩潤無瑕的輝澤,皇貴妃微微揚起勾勒的妖嬈修長的眼線,聲線低柔魅惑:“南大小姐此言何意?本宮何時打您的臉面了?平白無故的,南大小姐是想汙衊宮妃嗎?這可是一項不小的罪責。”
“皇貴妃殿下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南醉生將指間的那支金蝶流蘇步搖毫不客氣的擲落在漢白玉石桌上,澄澈瀲灩的墨眸裡仿若凝結寒冰般森冷。
刺繡著孔雀金紋的華麗宮裙迤邐拖曳在漢白玉磚石上,皇貴妃塗抹著瑰麗硃紅蔻丹的玉指輕叩了兩下漢白玉桌面,依舊是一副不急不緩,漫不經心的態度:“本宮聽不明白南大小姐再說些什麼,更不懂南大小姐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汙衊本宮。什麼叫做當著滿宮眾人的面上,堂而皇之的打南大小姐您的臉面?這句話落在本宮耳中,當真是讓本宮感覺惶恐極了。”
惶恐?
你有什麼可惶恐的?應該是囂張,跋扈,張揚、肆意才對!跪在亭外漢白玉宮道上的夏晚與文書兩人聞言,皆是忍不住抓撓著指下堅硬的漢白玉磚石。
憤怒過後,夏晚與文書兩人難免陷入深深的自責。都怪她們思慮不周,竟然沒有提前仔細給南大小姐講解一番櫻國內的禮儀規矩,這才讓皇貴妃殿下鑽了空子,欺負南大小姐不瞭解櫻國內的禮儀規矩,才會如此漫不經心的對待南大小姐。
思慮至此,夏晚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以解心頭之悔恨。但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皇貴妃殿下已經鑽了這個空子,就算她和文書事後如何彌補,也是再也彌補不會南大小姐受到貶低侮辱的顏面,以及尊嚴了。
真是好一名皇貴妃!
秀窄修長的手指狠狠抓撓著漢白玉磚石,夏晚與文書兩人一邊追悔莫及,一邊擔憂焦急的望向亭內。南大小姐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若是讓皇貴妃殿下如此羞辱,日後還有和顏面在宮內生活?定然會被皇太子殿下遣送回軒國。
這樣溫柔善良,聰慧敏銳的小主子,若是就這樣被皇貴妃殿下貶低侮辱了顏面尊嚴,該是何等傷心難過?不行,她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文書與夏晚兩人面面相覷後,彼此間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正當她們準備站起身來斥責質問皇貴妃殿下一番時,南醉生清泠柔婉的聲線恰好在此刻流落耳畔,令她們瞬間清醒過來,急忙斂眉垂首,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
若是她們方才冒然前去,公然指責皇貴妃殿下,到時候勢必會敗壞南大小姐的聲譽。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們方才險些壞了南大小姐的計劃。思慮至此,文書與夏晚兩人皆是心驚膽戰的彼此對望了一眼,隨即冷汗涔涔的斂眉垂首,跪伏在地,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墨羽長髮間流淌著點點清光碎影,南醉生舉止優雅的垂首輕抿了幾口芙蓉花露後,聲線宛若潺潺流水般空靈澄澈:“真正感到惶恐的人,應該是我才對。皇貴妃殿下,您這是在欺負我不通曉櫻國內的規矩禮儀麼?”
柔白紗裙飛舞翩躚在暖陽柔輝裡,南醉生抬眸凝視著美豔絕倫的皇貴妃,目光從浮光耀目的孔雀金冠上緩緩流落到皇貴妃精緻濃豔的美眸:“凡是別國而來的貴賓,男賓則是由皇帝陛下親自覲見,獻禮:而女賓則是由皇后殿下親自覲見,獻禮。之前皇貴妃殿下說過,皇后殿下身體孱弱,纏綿病榻數日,這才將獻上國禮的任務交予給了殿下。”
刺繡著孔雀金紋的華麗絲綢裙襬拖曳在地,皇貴妃慵懶嫵媚的緩緩揚眉,聲線低柔魅惑,語調舒緩至極:“南大小姐說的沒錯,怎麼,是本宮哪裡做的不夠周到,惹得南大小姐您感到憤怒不悅了嗎?”
裝飾在玉腕上的柔白長紗飛舞翩躚在暖風裡,南醉生勾起淡紅色的唇瓣,仙姿國色的容顏上浸染著婆娑朦朧的櫻花樹影:“憤怒不悅,倒算不上。只不過任憑誰受到此等輕視怠慢,心中難免都會感到不快罷了。皇貴妃殿下,我勸您不要再繼續惹怒我,因為惹怒我的後果……是您承擔不起的。”
話音未落,南醉生放下手中的白玉盞,微微盪漾的芙蓉花露流淌著清芬淡雅的香氣。花露上面清晰倒影著南醉生的花容月貌,瑩潤無瑕的白玉盞同南醉生的仙姿佚貌相比,不知不覺間便黯然失色下來。
皇貴妃聞言強行按捺住心底的怒火,她並沒有諷刺亦或者嘲笑南醉生方才撂下的那句警告,相反,她在南醉生說到那句‘因為惹怒我的後果……是您承擔不起的’時候,感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惶恐。
描繪的精緻濃豔的美眸凝視著南醉生驚豔靡麗的容顏,一寸一寸,緩慢至極的描摹勾勒過少女的眉目,肌膚,唇瓣。皇貴妃塗抹著瑰麗硃紅蔻丹的指甲深深刺入嬌嫩的掌心裡,此時此刻,她簡直要嫉妒的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