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我要等的人,應該馬上就要來了。”澄澈瀲灩的墨眸裡倒映著點點清光碎影,南醉生微勾起淡紅色的唇瓣,聲線宛若潺潺流水般清泠柔婉。
“大小姐真的準備……?”少女語笑嫣然的容顏國色天香,夏晚低眸凝視著南醉生迤邐垂落的墨羽長髮,語調間流淌著濃重的擔憂。
一支精雕細刻的粉色水晶櫻花髮簪斜斜挽在南醉生的墨髮裡,她抬手漫不經心的撫過微微滑落的水晶髮簪,瑩潤的晶體碰在玉指間微微發涼:“我知道你在擔憂些什麼,你放心,我相信我的身份早已被那個女人調查的通透,她還沒那個膽量對我下手。只不過唇槍舌戰是在所難免了,不過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
“其實說一句心裡話,對於這樣一名毒辣難纏的對手,我感覺心底裡隱隱有些激動。也不知道她會不會令我失望啊……”清淺如水的嘆息聲很快便消失在和煦溫暖的夏風裡,南醉生抬眸望向亭外的流水,眼底流淌著一片波光瀲灩。
一枝疏影橫斜的玉蘭花含苞待放在裙襬邊緣,夏晚垂下清澈嫵媚的美眸,俯身執起玉壺緩緩傾倒了半盞芙蓉花露:“嗯……總而言之,大小姐還是小心為好。那個女人陰險狡詐,心腸歹毒,更兼之喜怒無常,深不可測,您可千萬小心別被她算計了。”
“不要擔心,夏晚。”層層疊疊純白色的柔紗衣裙飛舞翩躚在漢白玉磚石上,南醉生靜靜凝望著亭外的曲徑流水,如畫的眉目間浸染著鎏金色的耀輝。
秀窄修長的玉指迎著暖陽耀輝緩緩折下一枝櫻葉,她垂眸細細打量著碧色的櫻葉,抬起手摘下一顆細微的青澀果實:“雖然她的的確確陰險狡詐,心腸歹毒,但是生活在皇宮裡的皇妃殿下們,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善茬呢?”
柔美的側顏線條浸染在斑駁婆娑的樹影間,夏晚垂眸凝視著瑩白無暇的漢白玉磚石,難掩憂心忡忡的輕嘆口氣:“大小姐說的沒錯,這些皇宮裡的皇妃殿下們個個都是深不可測的主兒。不過……她畢竟寵愛萬千,若是她今日吃虧後轉頭向陛下告了大小姐一狀,亦或者大吵大鬧故作哭啼不休的話,恐怕對大小姐您的名譽影響極端不利啊。”
碧色的櫻葉半遮半掩在纖長瑩潤的玉指間,南醉生將碾碎的青澀果實隨手灑落鎏金色的光輝裡,墨眸澄澈瀲灩至極:“呵……夏晚,如果你是皇妃殿下,冒然前去挑釁別國的貴賓,被撂了臉面後會去向皇帝陛下大吵大鬧的哭啼不休嗎?”
“……應該是不會。”婆娑斑駁的樹影流淌在漢白玉堆砌的八角涼亭內,夏晚垂眸思慮了片刻,仔細剖析好其中的利弊關係後,方才略顯猶豫不決的緩緩答道。
“不是‘應該’不會。而是‘一定’不會。”淺藍色綢帶將柔順迤邐的墨羽長髮優雅束在一起,南醉生丟棄指間碧色的櫻葉,似笑非笑的望向亭外的曲徑流水,以及暈染著暖陽耀輝的,盛開著無數繁麗花朵的青青草地。
清新簡約至極的純白色柔紗長裙飛舞翩躚在和煦溫暖的夏風裡,亭外斑駁婆娑的櫻葉樹影倒映在柔白色的衣裙上,為斜倚亭內的古典美人平添了幾分清雅悠然的風華。櫻葉簌簌而落,流水波光瀲灩,宛若一幅靜謐美好的畫卷。
鳳尾蝴蝶扇動著翅膀縈繞著盛開的花朵上下翩飛,磷光的瑩澤若隱若現的閃爍在鎏金色的光束裡。幾滴清晨時分凝結的露珠淺淺滑落,晶瑩剔透的露珠自櫻葉上砸落在花蕊未央處,迸濺飛揚起點點滴滴流光溢彩的清珠飛玉。
靜謐美好的景色倒影在夏晚清澈如水的瞳仁裡,她垂眸凝視著南醉生仙姿玉色的容顏,靜默良久後方才緩緩開口:“大小姐,奴婢越來越猜不透您的想法了,明明您比奴婢還要小上許多,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怎麼竟然比奴婢還要懂得這宮裡的彎彎繞繞呢?”
“小姑娘……你覺得我還像個小姑娘嗎?”南醉生聞言微眯起澄澈瀲灩的墨眸,鳳尾蝴蝶翩躚的美麗軌跡在她的眼底轉瞬即逝,唯餘下淺淡的幽影。
墨羽長髮絲絲縷縷的迤邐垂落在漢白玉石椅的邊緣,她垂眸凝視著亭內斑駁婆娑的樹影,語調裡浸染著無可奈何的悲哀與清愁:“出生在世家望族裡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如此。他們沒有童年,沒有純稚,只有鐫刻在骨子裡的風度禮儀,浸染在血液裡的謀奪利弊。”
“沒有童年?”佩戴在宮裙束腰間的金牌流蘇微微搖曳在暖陽耀輝裡,夏晚聞言難掩驚訝的凝視著南醉生,俏麗明媚的容顏上流露出幾分心疼憐惜。
“是啊夏晚,出聲在世家望族裡的孩子是沒有資格擁有童年的。”南醉生微微垂下華麗宛若鳳尾蝶翼的長睫,聲線極淺極淡,仿若縹緲的浮雲般轉瞬即逝。
斜斜挽在墨羽長髮裡的櫻花髮簪流淌著瑩潤華麗的輝澤,夏晚舉止輕柔的為南醉生扶正略微滑落的髮簪,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恕奴婢愚鈍,南大小姐您也是如此……沒有童年的嗎?雖然奴婢出生在櫻國,但是對於古老東方繁衍生息了上百年的南氏世族還是知道的,對於南氏世族在軒國內不可動搖的威名地位,相信櫻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清泠柔婉的聲線流淌在溫暖和煦的夏風裡,南醉生目光虛幻迷惘的凝視著亭外靜謐美好的景色,面無表情的嘀嘀自語道。
婆娑斑駁的樹影倒映在柔白色的衣裙上,南醉生靜默無言凝視著瀲灩的流水許久,方才垂下墨眸微不可聞的緩緩說道:“別人所渴望羨慕的,恰恰是世家望族裡的孩子最為畏懼驚慌的。世人只看見出生在名門望族裡的尊貴輝耀,殊不知隱藏在這尊貴輝耀下的,又是怎樣血腥殘忍的祭禮。”
“血腥殘忍的祭禮……”清澈如水的瞳仁裡流淌著亭內靜謐細碎的鎏金色光影,夏晚重複了一遍南醉生所說的話,驀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結。
“是啊,血腥殘忍的祭禮。”華麗宛若鳳尾蝶翼的長睫在眼瞼處投下氤氳幽深的暗影,南醉生輕輕眨了眨澄澈瀲灩的墨眸,流露出撲朔迷離的美麗光彩。
國色天香的容顏像極了一株正在徐徐盛開的牡丹花,浸染在暖陽耀輝裡的靡顏膩理仿若梨花堆砌,又如瓊壓海棠:“或許我應該慶幸自己是名女孩子,要知道,其餘世家望族裡的子弟到了合適的年紀,便會被帶去觀看處理家族內務時避不可免的血腥殘忍的畫面,然後家主會逐漸將處決叛徒的權利交予給下一代,對於有些名門望族裡的男孩子來說,十六歲已經是個手上沾血的年齡了。”
“大小姐……”夏晚目光憐惜的凝視著南醉生纖柔落寞的身影,她微不可聞的輕嘆口氣後,端起一碟晶瑩剔透的千層藕粉桂花糖糕遞往少女幽深哀傷的目光裡,笑意清淺的問道:“來一塊糕點嗎?”
“怎麼,看我不開心便想拿美食誘惑我嗎?”靡麗驚豔的眉目緩緩舒展開來,南醉生垂眸望向金碟內的糕點,眼角眉梢間流露著清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