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挑一。
尋常的琥珀大多是顏色暗沉,有的呈現出渾濁不清的淺褐色,有的呈現出細微不清的灰塵雜質,更有的呈現出斑駁不清的咖啡色,亦或者說是泥土色。
就算偶爾能尋覓到色澤晶瑩的琥珀,但裡面無一例外的凝結著外形不怎麼美觀的昆蟲枯葉。有的是蜘蛛,有的是知了,還有的竟然是蜈蚣蠍子這些猙獰可怖的毒物。別說是精雕細刻了,怕是就算鑲嵌在鐲子上,也沒有貴人會喜歡。
“你說得對,晶瑩剔透且無凝結雜物的琥珀,的的確確是萬里挑一”許深低眸俯視著跪伏在地的一等女侍,心中倒是對南醉生口中所言的那塊琥珀感興趣起來。
依照少女細膩謹慎的心思,絕不會隨隨便便就提起這樣一件看似與如今毫無相關的事物,定是這其中牽連著什麼,所以才會引起少女的注意。可是這所謂的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分明是女子喜好的飾物,和這名女侍背棄主子又有何關聯呢?
一時間,許深第一次感到何為疑惑迷茫。
侍奉南醉生身側的女侍再次為她傾倒了一盞芙蓉花露,南醉生抬起手輕輕撫過白玉盞邊緣,聲線清淺迷離極了:“還有,我依稀記得,那枚鑲嵌在赤金手鐲未央處的琥珀,裡面可是完美凝結著一隻精巧美麗的蝴蝶。”
跪伏在地的一等女侍聞言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
“挽起你的袖子來,給大家看看。”察覺到女侍驚恐心虛的細微動作,南醉生不再多言,語氣冰冷的命令道。
“南大小姐!”女侍聞言不敢置信的抬眸望著仙姿玉色的少女,聲線不由自主的輕顫。她知道,若是真的按照南大小姐的命令,挽起自己的衣袖,那麼日後她的前途,她的身份,她的財富,便會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奴婢,奴婢……”她顫抖著聲線,此時此刻竟全然沒了主意,心中唯餘下深不見底的恐慌畏懼。
“南大小姐的話沒聽到嗎?還不趕快把袖子挽起來!”許深見況不悅的蹙緊修眉,華美至極的容顏浸染著森寒的怒意。
果不其然,那名姿容俏麗明媚的女侍不敢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這才慘白著臉,動作緩慢的挽起刺繡著海棠花的衣袖。只見星點輝耀的流金色自衣袖下若隱若現的折射而出,當那件華光璀璨的飾物展露眾人眼前時,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原因無它。
那件華光輝耀的飾物,赫然便是南大小姐方才所言的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
淡粉色華麗絲綢衣裙隨著南醉生傾身俯首的動作迤邐垂落,她輕柔抬起女侍細膩瑩白的手臂,凝眸仔細打量著那枚手鐲:“多麼華貴耀眼的八寶赤金啊,瞧這枚鑲嵌在赤金未央處的琥珀,不但晶瑩剔透無一絲一毫的雜質,裡面凝結的蝴蝶更是美麗精巧極了。我問你,一等女侍每個月的月俸是多少?”
“是,是六千櫻元。”女侍顫抖著聲線,面色慘白宛若被暴雨摧殘過的紫羅蘭般,悽悽慘慘的跪伏在地,任憑南大小姐像拽起一隻死狗一樣拽住她的手臂,這才勉強維持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姿。
櫻國內的一櫻元相當於軒國裡的三元錢,雖然折算後櫻元的價值並不是很高,但是六千櫻元翻三倍計算的話,相當於軒國內的一萬八千元。櫻國皇宮裡一等女侍的月俸,絲毫不輸給軒國企業裡中等上班族的工資。
甚至可以說,還要高出些許。
若是軒國內的普通家庭能達到每月一萬八千元的工資,只要不過度吃喝玩樂,亦或者攀比奢侈的話,足以精緻富餘的安穩享受著一個月的幸福時光,還能另外存下不少錢,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南醉生垂眸凝視著女侍惶恐慌亂的眼睛,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緩緩說道:“這八寶赤金如意流雲手鐲,還是當年我不喜歡了,才將它在慈善晚會上拍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