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染著淺淡花香的春風,從澄澈的玻璃後順著半開的窗欞微微拂過,清醉的氣息如同舞姬旋轉下的迤邐綢紗與綾帛,浸染在鎏金色的光束裡,驅散了烈光下令人搖搖欲墜的日之光醺。
黃鸝勉力才止住不停顫抖的身軀,她倚靠在背後課桌的邊緣彎折處,尖銳的桌角硌的她背脊生疼:“原來你早就防備著我了,怪不得你會知道我要做的這些,可是那又如何?”
清秀的眉目間再次流露出囂狂輕妄之色,她順著南醉生鉗制住自己下顎的手,借勢高高的揚起頭:“橫豎我要做的事情都被你看破了,如今身敗名裂的是我,你依舊是眾望所歸的冠軍,被人高高在上的捧著,你贏了,你滿意了嗎?”
南醉生訝然的注視著她,一時間竟不由自主的呆住了。
她俯視著癱軟在面前桌角處,依舊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怨懟之詞的黃鸝,靜默了片刻後,終於忍不住笑了。
笑的芳華流轉,靡麗流豔。
班級內的同學們聞言亦是紛紛嗤笑出聲,一時間教室內,譏諷嘲笑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她還真是夠不要臉的,分明是她栽贓陷害南醉生在先,此刻卻反而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與口吻。”蘇銜蟬秀眉微蹙,指責黃鸝的同時,她避不可免的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昔日她刻意刁難南醉生時,何嘗不是這副尖酸刻薄的模樣?
明明樣樣皆不如人,卻偏偏還要自命不凡。
如今仔細回想起來,當真是可笑,可憐,可悲、可憫至極!
常笑聽到了她的指責聲,與西餘生一樣皆是頗為意外的轉過頭看向她。
蘇銜蟬低眸凝視著黃鸝執迷不悟的模樣,半是憐憫半是厭憎的嘆了口氣後,抬眸不經意間便對上了常笑兩人探尋的目光。
她瞬間紅了臉,既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慚,又為此時此刻對黃鸝的斥責感到窘迫。
推己及人,斥責黃鸝的話語又何嘗不是再斥責她自己呢?
蘇銜蟬羞愧不已的低下頭,目光毫無焦距的在瓷磚地上來回巡視。到底還是常笑豁達,她舒展開英麗的眉目,姣好精緻的容顏在流金色的光束下,愈發清雋流豔,顧盼神飛:“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她沒有多言,說完這句話後便繼續轉過頭看向南醉生。
倒是西餘生錯愕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她也同常笑一樣,玉雪可愛的容顏上流露出發自真心的友善笑容,隨即便和常笑一起換了個位置,站在南醉生的身後默默守護著她。
蘇銜蟬細細品味著常笑方才撂下的那一句話,寥寥幾個字之間卻流露出牽動人心的非凡魅力。她淺淺舒出一口氣,抬眸迎著滿室的鎏金色,釋懷的笑了。
南醉生雖然沒有關注到蘇銜蟬這邊,但也同她釋懷的笑容一樣,笑的風光霽月,撩動人心。
她緩緩鬆開鉗制住黃鸝下顎的手,肆意灼烈的笑容如同盛開到極致的牡丹:“你說的可真有趣,什麼叫做你身敗名裂?什麼又叫做我贏了?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從頭到尾都是你們的陷害與嫉妒,我還沒有先去找你們算賬,你反而倒怨起我來了,這又是什麼道理呢?”
南醉生靡麗的笑意國色天香,在別人的眼裡看來是驚鴻絕豔,但在黃鸝的眼裡看來,和那深淵惡鬼,猙獰閻羅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那看似美麗柔婉的笑意裡,摻雜著數不盡的冰冷與厭憎,令她情不自禁的扶著背後的桌角:“什麼道理?哪裡有什麼道理!反正我要做的事情已經被你識破,你贏了,而且贏得堂堂正正,風風光光,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如今你什麼都有了,名譽,獎項,讚賞,這一切的一切,明明應該是屬於我姐姐的,卻偏偏被你南醉生半路奪走!真不知道你使了什麼下作手段,居然能讓嚴老師也偏幫著你,否則你憑什麼搶走我姐姐的第一!”
黃鸝咬著牙低沉著聲線一口氣辯駁完後,扶著桌角小心翼翼的退後了兩步。她實在是有些懼怕面前的南醉生,對方太過於聰慧與機警,讓她的卑劣手段根本無處可施!
充滿怨懟與斥責的一番話激烈高昂的迴盪在教室裡,同學們目瞪口呆的注視著眼前這一幕,反應過來時皆是不約而同的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道這個黃鸝是傻了不成?
自己做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醜事,不但不知悔改,竟還大言不慚的指責受害人,實在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真是……恬不知恥。”北浪生皺眉思索了許久,這才啟唇緩緩說道:“你們和容顏顏串通一氣,故意陷害醉生不說,還妄想倒打一耙,給醉生扣上一個欺凌同學的罪名,真是心思險惡,手段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