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磁性的聲線縈繞在耳畔,南醉生下顎輕點,蜷縮在溫暖的懷抱裡靜靜聆聽著,那源自多年前的恩怨情纏。
“當初我還是少年時,北氏與南氏兩族,三個世家大族交情匪淺,這種良好的紐帶關係從你爺爺南山開始,一直維繫到你的父親南征身上。”
“至於我的父母,你也是知道的,政界和軍界兩大分派向來不合,如若總經常聚在一起碰面,總會惹來是非猜疑,所以結盟的事情便全數委託給你的家族,畢竟都是躋身政界多年的夥伴,更容易達成合作共識。”
“原本以為南氏兩族,加上北氏一族,可以就這樣安穩維繫著良好的合作關係。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名叫做鳶木的女人出現時,被打破了……”
窗外的春雨依舊滂沱淅瀝的下。
雲層的雷霆卻是偃旗息鼓的走。
柔滑的墨色長髮在指間流淌,南浮生低眸注視著流淌在墨色裡的清碎光影。那細碎縹緲的流瑩仿若盛滿的酒杯裡倒映著月亮的光影,掬滿了繁麗的星河與沉鬱的夜光。
“怪不得從未聽北浪生提起過他的母親,原來如此。”南醉生聆聽著這段纏綿悱惻下,所隱藏的錯綜複雜的恩怨糾紛,有些蒼白的唇瓣微啟。
回憶起往昔在學校時,東南西北四人皆是坐在靠窗邊的位置,而且彼此間又是前後同桌的親密關係,便經常在下課時分,亦或者午休活動時,聚在一起歡聲笑語,談天說地。
常笑的父母廚藝精湛了得,品性又熱情正直,經常準備營養美味的餐盒讓自家女兒帶去學校,和好朋友一起分享美食。
久而久之,東南西北四人中除了北浪生,都開始熱烈討論起自己的父母,年少孩子氣的孺慕中,神采飛揚的純稚笑容下,無不尊敬與喜愛。
只有北浪生靜靜的倚靠在座位上,微斂的眉目間看似是在認真傾聽,實則仔細觀察下,便會發現他唇邊的笑容依舊那麼漫不經心。
當時南醉生還疑惑不解,北浪生作為軒市內眾所皆知的‘北小公子’,市長北戰的獨子,與生俱來的尊貴身份與顯赫有名的世家大族,讓他生來便是含著金湯匙,成為眾星捧月般的存在。
按理說他的長輩與父母,僅得了這麼一名獨子,又生的這樣一表人才,該是無微不至的關懷著,照顧著,悉心教導才是。
北浪生應該有獨屬於他自己的,溫情脈脈的童年,以及父母親人的喜愛與關懷。
可他偏偏什麼都不說。
隻言片語都沒有。
曾經的疑惑不解,到如今的恍然大悟,南醉生徹底明瞭當初的北浪生為何緘口不言。
因為母親鳶木的死去,父親北戰所有的愛,都隨著妻子的香消玉殞,逐漸逝去了。他的靈魂也隨著鳶木的死去,一起被埋葬在了冰冷黑暗的泥土裡,沉寂在陰森靜寥的墓園中。
試問一名失去了心與靈魂的男人,又怎能做好一名合格的父親呢?
縱然有長輩的疼愛與關懷,可失去的父愛與母愛卻是再也無法彌補的,於是造就了北浪生當初的沉默寡言。
歡聲笑語下,是另一個受到傷害的靈魂嗬……
難為北浪生當初還能保持著微笑,靜靜聆聽著她們的孺慕與崇拜,儘管那笑容是那麼的漫不經心。
南浮生輕輕撫摸著她的墨髮,鳳眸裡光輝熠熠,俊美的眉目在璀璨晶燈下容光攝人,就連低沉磁性的聲線也在這熠熠光輝下,愈發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如煙似霧般繚繞在南醉生的耳畔。
“鳶木逝去後北戰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就連鳶木遺留下的獨子北浪生,他也不聞不問,只是請了保姆僕人,日夜輪流照顧著。”
南醉生聽完喟然長嘆,澄澈如水的目光裡,隱隱流露出晦暗不明的悲憫:“難怪北浪生對於他的父母緘口不言,只是成長經歷如此壓抑,他如今在外竟也能掩飾的很好,每一個笑容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只是掩藏在這如沐春風下的,又是何種陰暗森冷的複雜情緒?
墨玉袖釦在燈光下流轉著瑩潤的輝澤,秀窄纖細的手指輕柔的撫過溫潤的玉脈,兩種不同的靡顏膩理交相輝映,共同在水晶燈下的流光溢彩中,勾勒出一層淺淡潤膩的熠熠生輝。
南浮生情不自禁的看迷了眼。
鳳眸若有所思的微斂後,他握住南醉生摩擦西裝袖釦的手,斂目輕輕吻了一下:“北浪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所有的陽光與熱情,焉知不是偽裝謀算下的?畢竟他北小公子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我知道。”南醉生秀窄修長的手半舒半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