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禍水,紅鸞星動:天資早慧,命比紙薄。
壽數就如同流沙聚集在掌心內,當雲鸞想要握緊掌心內的細沙,挽留住匆匆流逝的光陰時,最終的結果只會讓掌心內的細沙流逝的越來越快。可若是置之不顧,細沙便會如同涓涓細流般悄無聲息的流逝,直至徹底消弭。
死亡……似乎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呢。雲鸞緩緩攥緊秀窄修長的玉指,勾起唇角極盡冰冷諷刺的一笑。
南征坐在病床邊緣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凝視著雲鸞,目光在捕捉到雲鸞唇角處流露出的那一抹冰冷諷刺笑容後,南征直覺性的感到狀況不妙。他雖然不清楚雲鸞的病情狀況到底如何,但是端看雲鸞那樣薄情諷刺的笑意……
似乎正在預示著病情加重。
看來這段時間內必須儘快動手,清繳蝴蝶後張途這個禍害勢必不能留下,否則雲鸞這樣消耗精力心血下去……
南征忽感無力的闔上雙眸,他不希望今生難得遇見的一見傾情的女子,因為病痛而早早消逝。雖然天資早慧的孩子皆會被上蒼打下靈魂的痛苦烙印,但是難道他們的生命就如同鴻毛般,沒有一絲半毫存在的意義嗎?
宿命,宿命,不過是一些殘忍無情的,卻又打著冠冕堂皇名頭的惡毒詛咒罷了。
雲鸞,我會傾盡所有,為你逆天改命:如果傾盡所有後,依舊不可違逆天命,那麼我願意做你此生最後的,也是獨一無二的紅鸞星動。
獨一無二。
醫務室內的燈光溫暖而又柔和,南默將那杯融化著藥片的溫水遞給雲鸞後,整個人如同瞬間脫力般癱倒在椅子上:“沒有……怎麼可能會沒有感受到任何不適的地方呢?這太不正常了,或許說……根本不可能才對!”
他一邊嘀嘀自語著,一邊焦慮不安的來回拉拽撕扯著自己的頭髮。雲鸞擔憂南默年紀輕輕便會禿頭成貝勒爺,於是她緊忙伸出手製止了南默撕扯頭髮的動作。
南默癱倒在椅子上,整個人萎靡不振的將頭埋在雙手的掌心裡,深棕色的細軟頭髮在燈光下流淌著溫潤的瑩光,配上南默如今這副萎靡姿態,倒是像極了森林中一隻吃不到魚而感到委屈巴巴的大棕熊。
墨色長髮順著雲鸞起身的動作絲絲縷縷的散落在腰間,她走到南默的身側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沒什麼可擔憂焦慮的,我的病情我最是清楚不過,是好是壞皆由天定,雖然痛苦被逐漸延長,但是煎熬過後恢復的也很快。所謂的打一巴掌後再給一顆甜棗,大抵不過我如今這副模樣吧。”
話音未落,雲鸞勾起淡粉色的唇瓣,波光瀲灩的美眸裡清晰倒映出南默逐漸抬起的那張容顏。
溫潤如玉的眉目如詩如畫般美好,南默抬眸凝視著面前的雲鸞,只感覺心臟處傳來刀割般的疼痛,數不勝數的傷口正在淅淅瀝瀝的滲出鮮血:“對不起,大小姐,原本我說過一定要治好你的頭痛症,可是如今……”
言即此處,南默忽然哽咽著紅了眼眶,他痛苦萬分的抬手掩面,以此來遮掩住眼角處滑落的晶瑩淚水:“可是如今我真的感到……真的感到無能為力……”
秀窄修長的玉指輕輕擦拭掉流淌在南默下顎處的淚水,雲鸞凝視著沉浸悲傷中的南默,語調溫柔宛若澄碧春水:“這不怪你,你為了我的病症,已經很努力很辛苦了。若不是因為你發明出來的那些藥,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為了雲鸞錯綜複雜且毫無規律可言的頭痛症,南默在這兩年內可謂是晝夜不分,嘔心瀝血的辛苦實驗鑽研著。他翻閱所有的中醫典籍和西醫處方,最後研究出來的藥品成果卻只能對雲鸞的頭痛症起到鎮定舒緩的作用。
而且最令南默感到悲哀無力的是,他費盡心思所研究出來的藥物有著不可小覷的副作用,雖然能為雲鸞的病情帶來較為不錯的鎮定舒緩效果,但是受到副作用的侷限性,只能在頭痛症復發的中等階段才能使用。
也就是說,雲鸞想要服用這種鎮定舒緩的藥劑,則必須先忍受一段時間的劇烈痛苦。
這樣的藥劑對於南默而言無疑是極其失敗的,但是他卻再也無法研製出療效更好的藥物,就連軒國內許多權威醫師亦是對這種頭痛症感到束手無策,包括那些教導傳授南默醫術的年邁專家們亦是如此。
如同救贖墜落的天使時,殘忍無情的折斷一半的羽翼。
雲鸞溫柔婉約的聲線流落在南默耳畔,他聞言愈發感到慚愧與自責,溫潤如玉的眉目被遮掩在掌心下:“是我無能,是我太過無用,可是無論我怎麼研究觀察,實驗深究,始終都觸控不到這種病症的深處……”
話音未落,南默的淚水再次從眼角蜿蜒而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如今的南默悲傷到無法掩飾與控制,雖然雲鸞並未將自己的病情發展宣之於口,但是南默卻可以從對方的神情言辭間捕捉到一絲半毫的端倪。
什麼打一巴掌後再給一顆甜棗,這分明是雲鸞的身體機能已經再逐漸的衰竭下去,所以在日結月累的病痛折磨下,她的身體感官已經不再敏感與靈活,所以才會感到頭痛症的後遺症恢復的極快。
因為身體器官已經無法再繼續負荷下去這樣的痛苦了,所以自主的產生了麻痺與退讓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