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壯男子聽到南浮生這樣說,瞬間有些頭腦發矇,他猛地回頭望向身後那片飛機殘骸以及堆疊如山的遇難者屍骨,透過遍地血肉模糊的臟器碎片和凌亂狼藉的雜物座椅,只見島嶼邊緣矗立的層疊礁石依舊被翻騰奔湧的海浪連續拍擊著,身後環境毫無變化,可是前方空間卻陷入了一種詭異恐怖的摺疊。
明明大約五百米的距離,悄無聲息間便縮減到了三百米的距離,他轉過頭目光警惕的注視著自己擱置在兩百米距離定點上的那塊飛機殘骸,只見飛機殘骸被穩穩的擱置在島嶼沙地上,並沒有出現任何位置上的移動變化。
可是就這麼一眼望去,健壯男子的心瞬間瘋狂跳動,因為他方才分明感覺到自己離雨林的距離又被拉近了許多,那種變化是悄無聲息且不易察覺的,但是當他注視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塊飛機殘骸時,額頭上的細密冷汗順著眼角滑落到下顎,懸然欲滴的凝結成一顆冰冷的汗珠。
其餘的倖存者們也同樣注意到了那塊飛機殘骸的變化,之前健壯男子擱置下那塊飛機殘骸時,特意在飛機殘骸下的沙地周圍用腳尖畫了一個圓圈,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位置不斷靠近那塊飛機殘骸,但是島嶼沙地上的圓圈痕跡依舊沒有任何變化,擱置其中的飛機殘骸亦是如此。
也就是說,南浮生說的並沒有錯,的的確確是他們正在靠近前方那片雨林,而非是那片雨林正在靠近他們。
幾名西裝革履的倖存者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凝視著那塊飛機殘骸,他們一直圍聚在一起虎視眈眈的注視著這個記號,可是悄無聲息間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們眼睜睜瞧著那塊飛機殘骸所標註出來的記號不過轉瞬間又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了十幾米。
其中有一名學術氣息的西裝男子摘下金絲邊眼鏡揉了揉眼睛後,復又重新戴上,他透過鏡片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前方不遠處所標註的記號,健壯男子分明是走到前方大約兩百米處放下的那塊飛機殘骸,而且還在沙地周圍畫出一個圓圈作為醒目的標誌,可是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殘骸和圓圈標記皆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可是它們卻又的的確確再向自己靠近!
如果將這片島嶼想象成一張平面設計圖紙,那麼前方不遠處的繁茂雨林便是處於上位面的建築物,而這些空難裡的倖存者們便是處於下位面的建築物,中間位面則是最開始墜落島嶼上時那最初的五百米多遠的距離。
可是如今這五百多米遠的距離憑空縮減了一半,可是處於上位面和下位面的建築物並沒有發生任何移動變化,它們的位置依舊穩穩矗立在原地,而處於中間位面的一段距離卻在悄無聲息間憑空消失不見。
這等詭異恐怖的現象令所有人感到背脊發寒,學術氣息的西裝男子顫顫巍巍的深吸一口氣後,眸光晦暗不明的緩緩說道:“……其實,我一直是一名相信科學的人。但是眼前的情況顯然已經無法用科學和常理現象來解釋了,所以我認為大家有必要尋找一些武器,好在遇見危險境遇時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話音未落他率先站起身,返回破損不堪的飛機艙內開始動作急迫的翻尋著可以當做武器防身的飛機殘骸等雜物,即便他在搜尋物資中尋找到了一些還算尖銳的餐飲刀具,但是那些餐飲刀具看上去實在過於精巧脆弱,遠遠不及體積稍微龐大沉重一些的殘骸雜物等更加能帶給他武器傍身的安全感。
聽到學術氣息的西裝男子這樣一番話過後,倖存者們紛紛站起身,不作任何猶豫的翻尋或者挑揀出自己掌握手中的物資,唯一沒有起身動作的便只有南浮生了,原因無它,撿拾到的登山揹包內有著足夠用來防身的武器。
雖然他也不清楚登山揹包的主人是如何順利透過安檢的,但是這兩把軍用匕首的刀鞘觸感十分細膩微妙,想來應該是鍍了一層防止紅外線勘測的特殊材質,由於還要抱著沉睡懷中的南醉生,所以他將另一把多出來的軍用匕首遞給了那名健壯男子。
“嚯,好傢伙,這可是軍用特製鋼材,隨便在刀刃上碰一下便會被割出很深的傷口,你是在哪裡弄來的?”健壯男子接過南浮生遞來的軍用匕首後,寬厚有力的手掌在刀鞘上仔細摩擦了片刻,又將刀刃拔出刀鞘,一道鋒利的寒光流淌在刀鋒上,瞬間點亮了他粗獷的眉目。
“飛機上。”南浮生答覆的言簡意賅,隨後指向自己背在身上的登山揹包。這個揹包裡可是有著不少的違禁物品,都是嚴明禁止帶上飛機的,想來那名不幸遇難的揹包主人應該身份不簡單,更有可能是掩藏真實身份偷渡在飛機上的。
“飛機上?”健壯男子聞言難掩錯愕,這得需要多大的本事才能順利透過安檢,他將這把軍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別在腰間,隨後面目陰沉的望向前方用飛機殘骸標註出來的醒目記號。
不過短短几句話的時間,他做出的記號便又離他們這些倖存者近了一段距離,目測大約近了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前方繁茂詭異的雨林已然再不斷逼近他們,換句話而言,他們的位置也在悄無聲息間不斷靠近那片繁茂雨林,像極了墜落島嶼上後主動靠近陷阱裡的獵物。
“這該不會是鬼打牆吧?”健壯男子看著眼前不遠處那極其驚悚且邪門的一幕,明明飛機殘骸所標註出來的醒目標記並沒有發生任何位置上的移動變化,可是他們與前方那片繁茂雨林之間相隔的距離仍然再不斷縮減。
原本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但是眼前這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一幕卻令他不得不懷疑起來,否則那憑空消失不見的一段距離究竟跑到哪裡去了?難不成是因為暴風雨後的磁場異常波動所導致的空間摺疊現象?亦或者說這片島嶼是遺失的禁地,不歡迎他們這些倖存者的到來?
思來想去,健壯男子愈發感到毛骨悚然。
破損不堪的飛機艙內遍地狼藉,南浮生踩住一排東倒西歪的座椅用軍用匕首乾淨利落的割斷幾條安全帶,一邊將這些安全帶收集好,一邊低聲答覆道:“應該不是鬼打牆,但是本質上卻也差不多,是空間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摺疊狀態,所以導致出現距離不斷縮減的現象。”
聽到南浮生這樣說,健壯男子忍不住搓揉了幾下發涼發麻的手臂,他總感覺這片島嶼十分詭異邪門,尤其是前方那片不斷靠近的繁茂雨林,莽莽林海將透過雲層的暖陽耀輝盡數攔截,遠遠望去盡是光線晦暗不明的陰森密林,看不見一絲半毫的溫暖流輝。
回想起自己方才望見的那株足以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樹,他若有所思的緩緩走回之前採集模糊血肉臟器的位置上,可當他抬眸仔細望去時,之前看見的那株參天古樹的昏暗剪影居然憑空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翠無際的林濤呼嘯。
健壯男子神情呆滯的站在原地,緩了好久後才逐漸緩過神來,他難掩焦躁恐懼的來回踱步,最後目光狠戾的盯視著前方那片距離越來越近的陰森雨林,心裡想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管它裡面到底藏著些什麼魑魅魍魎,大不了豁出一條命和那些詭異雜碎拼個魚死網破!
這樣想著想著,他恨恨的朝沙地上啐了一口。
南醉生依舊酣然沉睡在南浮生的懷中,南浮生神情憂慮的抬眸望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繁茂雨林,只見那處飛機殘骸所標註出來的醒目記號已然越來越靠近他們這些倖存者的所在處了,這代表著他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軍用匕首割斷的那幾條安全帶被他盡數採集起來,為了避免發生危機情況間手滑將南醉生甩出懷中,南浮生將這些安全帶一個串聯一個的打上死扣,然後拿起那些搜尋得來的嶄新毛毯層層疊疊的圍裹在南醉生的身上,將串聯好的安全帶繩索牢牢捆縛在毛毯外圍。
“你這是做什麼?”健壯男子站在一旁看的滿頭霧水,他走過去協助南浮生纏繞安全帶簡易製成的繩索,然後眼睜睜看著南浮生將那名酣睡不醒的絕色小姑娘輕而易舉的綁在背脊上,末了又不放心的將繩索再次捆縛了幾圈,在胸前呈交叉狀後復又纏繞在腰間,最後打了幾個複雜且不易鬆動的死結。
“怕出意外,弄丟了她。”忙活完這一切後,南浮生偏過頭望向趴伏在自己背脊上睡顏甜美的南醉生。只有將珍視愛戀的小寶貝牢牢綁縛在身上,他才能徹底放下心來,將全部的精神思緒都牢牢放在之後的惡戰裡。
“你真是一名好哥哥。”健壯男子見況難掩感慨,他方才站在一邊可謂是看的清楚分明,只見這名俊美挺拔的男子雖然神情淡漠,但是那雙鳳眸裡流露出的溫柔寵溺可是清晰映入他的眼裡。那名酣睡不醒的小姑娘瞧著也不過十之五六的芳齡,能得到哥哥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可真是她的福氣。
尤其是在如今這種危機四伏,且自身難保的境遇下,還能享受到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與溫柔寵溺的疼愛,以及在狂風暴雨中哥哥豁出性命才拼盡全力從死神鐮刀下奪取回來的一線生機,這種血濃於水的脈脈溫情當真是令他感到十分羨慕。
正當健壯男子準備進入飛機艙內搜尋些可以利用的易燃物品時,南浮生聲線低磁的緩緩告知對方自己的名字:“南浮生。”
健壯男子的身形略微凝滯了一瞬,隨後他偏過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南浮生,笑容豪邁爽朗的說道:“林猛。”
林猛?
南浮生聞言輕點下顎,還真是人如其名,一點都沒有辱沒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