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止住,水面也在經歷了短暫的狂暴之後又漸漸平靜下來。不知去否錯覺,感覺水位下降的很快,短短數息光陰,竟離著九陰他們懸浮在半空的腳底越來越遠……
這次還是蒼翼提著他,九陰這樣被人來回的拎來拎去感覺很是不爽!
“就不能給我施個懸浮的神術?要不然就乾脆把我扔在岸上!這樣提來提去的,你們不嫌麻煩,我還覺得丟人呢!”九陰的後衣領子被蒼翼單手提著,被拉長了很多,眼看要與他的頭頂髮髻平齊。
而九陰則是雙手抱胸,兩隻手正好插在了胸前鼓鼓囊囊的地方。裡面有一隻熟睡的猴子,而且還變得越來越硬,看來無支祁所說的石化從現在就開始了!
“壞了!”蒼翼面色猛然大變,倒提著九陰的那隻手掌突然就鬆開了!他頭也不回,朝東面直直飛去!
什麼事情能讓蒼翼如此十萬火急!
“光顧著管你們了,我孩子都還沒來得及抱抱!”
正處於加速墜落的九陰,臉色十分的精彩!我也還是個孩子啊!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多虧包裡還有顆定海珠,就不知破損後的它還能不能撐起自己……
突然止住的身形,打斷了九陰溝通定海珠的神念,說實話,他真忘了旁邊還有個文命!
突然響起的聲音直接出現在九陰的腦海,“我在大澤之畔等你!”
這傢伙撒手撒的乾脆,倒是還沒忘了他!讓九陰的心裡更加五味雜陳,到底是什麼力量讓蒼翼患上的失心瘋!是來自於玄女的壓迫?還是清淡寡味的生活?
不等九陰仔細回味,文命就帶著他落在了地上。這裡入腳一片的滑膩泥濘,很明顯不是他們原先站立的那片土地,九陰抬頭望去,他還記得遠處的那塊石頭,原先是在淮水邊上,如今離他的立腳之地卻隔了數千丈!
“就這麼立竿見影?”九陰滿臉詫異,就在他說話的同時,身後的淮水還在後退,一片片原本開墾好的良田重見天日!
“我也沒想到會見效的如此之快,不過總歸是好事一件,我也不與你多說了九陰,我要趕緊回到族中告知族人此地盛況!真是天地有靈,福佑蒼生!我就不與你去蒼梧山了!”文命不管腳下的泥濘,開始向崇地人族聚集之處狂奔而去!
還真是喜歡腳踏實地,但話說回來,此時飛回去不是更快一些嗎?
九陰無奈的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金罌,此時他已將金罌從衣衫中露了出來。此前是因為身在高空,腳底下還是一個極速旋轉的巨大漩渦,他怕將猴子從懷中漏出來掉進水裡,才將它塞在懷裡裹得嚴絲合縫。如今已經落到了地面上,也是時候讓它出來透透氣了!
小猴子原本漆黑柔順的睫毛已變成了灰白的顏色,用手摸去,堅硬無比,就像是一根根尖銳的石刺,整齊地排列在那雙變得金黃的眼皮之上!它的臉上也已蒼白如灰,一道道細小的褶皺就像是風痕刻畫的石縫,若不是金罌的身體還伴隨著輕微的呼吸上下起伏,此時真的像極了一隻被鬼斧神工的匠人刻畫出的一個石猴,連一絲絲毛髮都惟妙惟肖!
“又只剩我們兩個了,金罌啊,你若是真要沉睡千年,再次睜眼的時候,是不是什麼都忘了……”九陰拖著沉重的步子,行走在泥濘之中。
他不是不能再次施展神行之術加速趕路,只是留給他和這隻小猴子的時間不多了,九陰這是想多陪它一會。待他將它送回蒼梧山,便要徹底分別千年之久!千年啊,誰能活那麼久?
水面越退越遠,並沒有繼續捲土重來的跡象。九陰留下的一個個小小的腳印,得不到了水流的沖刷,只得暫時留在這片變得越來越大的空地上,只見歪歪扭扭走出了很長一段路程,最後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
不多一會,就見一群歡呼的人族呼嘯而至,男男女女老老幼幼。他們人數極多,卻並不顯得雜亂。一個頭戴羽冠,臉上摸得花花綠綠的老男人排眾向前,一陣手舞足蹈過後,便率先跪伏在地!緊接著身後的其餘眾人也跟隨齊齊跪拜,口中山呼海嘯!
在這群人的最後方,站著三個人影。
“銅律木由,待大祭師祭典完畢,你們兩個就帶領族人把這退水還耕的田地重新整理劃分了吧!”
說話之人正是文命,淮水退後,看到如此廣袤的土地,簡直比淮水氾濫之前還大,看來這一次不止是治理了大水,更是開闢出了更加廣闊的良田!
銅律和木由二人拱手稱是,正欲離去,又被文命攔了下來,“還有兩件事交代你們去做,待田地重新規整完畢,銅律安排人手封閉蒼梧山,閒雜人等不得入內,此山需封禁千年,不得有誤!木由負責建一座神廟,就在離此地不遠的龜山吧,供奉的石像,就是那頭巨猿……”
文命的眼光順著退去的淮水,一直延伸到了極遠的地方。
在那裡,有一根鐵棍定在水底,有一條鎖鏈,拴著一個巨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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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陰這次走的路徑,其實就是那日與文命分別時,文命所走的那條近路。說是近路,也只不過是把方向捋直了而已,少不了上上下下,翻石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