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夫人!老爺救到少爺了!”
距離極遠,但是毅萍可以確認,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姚泰安同愛子姚念鄴。
愛子溺水太久,此時已然沒有了呼吸。姚泰安上岸後迅速將姚念鄴腹中河水按出,又參照漁民手法捶打他的心口。過了片刻,眼見愛子吐出一口河水,這才發出一聲低吟。姚念鄴方才醒來,一聲驚呼便劃破了天際。姚家諸人雖說隔著寬廣的河面,依舊聽的清清楚楚。
“鄴兒沒事!他們都沒事!太好了!太好了!”毅萍喜極而泣,身子一軟倒地昏死過去。
“趕緊叫人過去接老爺公子!來幾個人,送夫人趕快回去!派人先把醫匠請到府上快啊!”
姚家諸人這邊忙著救治夫人,河對面姚泰安抱著愛子寬聲撫慰。
入夜,姚念鄴小手緊緊抓著母親的食指,睡夢中還時不時的驚厥抽搐一下。毅萍憐惜的看著愛子,頭也不回的嗔怪道:“相公,鄴兒此番受驚恐怕要折騰一陣子。今晚親身要留在這裡照顧鄴兒,您還是先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還要去壽陰處理店鋪,別在這耗著了。”
“夫人放心,我再陪你們娘倆一會,等你們睡了我就安排人趁夜駕車過去。回頭我在車上睡一覺,讓他們走慢點,不會耽誤身體的。”
姚泰安將被子又掖了掖,確認孩子沒有露出手腳,這才緩緩坐在床邊。
“相公,雖說這壽陰的幾個店鋪都有七八年的光景了,但是比較起南理國的世家還欠缺很多。此番前去切莫與人一爭長短,凡事多些少些都不足為慮。只要那幾家店鋪能夠維繼經營下去,那麼就短不了咱們日後做大的時候。”
看著夫人凡事都要費神,姚泰安只能無奈苦笑。怎麼每次夫人都要擔心自己闖禍呢?自己哪次與人商談不是和顏悅色的?
次日清晨,壽陰軍丁才將城門開啟,一隊馬車便緩緩行了進來。一行車馬來到西市大街一處巷道中,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老爺,咱們到了。”
聞聽車外家丁低呼,姚泰安這才緩緩從車廂中翻身坐起。他半夜上路,這一覺也是半天才迷迷糊糊睡下,昨日險些失去愛子,這讓不諳水性的他也是心有餘悸。說起來自己上樹攀屋皆是身手了得,唯獨這水中總是不得其法。冥冥中似乎總要花費極大氣力才能游出水面。
進到後院,姚泰安先是檢查了名下店鋪半個月內的賬目,隨後又安排人將拉來的貨物清點分派下去,足足忙了半日,他這才感到腹中有點飢餓。
“好像今天早上也沒吃東西!”姚泰安搖頭苦笑,自己沒吃也就罷了,估計手底下帶來的人也都沒敢吃飯。於是他合上賬冊,信步走到廚房。
“跟大家說一聲,半個時辰後開飯,今天因為姚某害得大家都誤了早飯,那姚某就親自給大家添幾道菜。誰要是餓的急了就從鋪面取些飴糖酥,回頭掛姚某賬上。”
“姚老爺親自掌勺,誰還要吃點心啊?小的這就傳話下去,對了老爺,今天別忘了粉蒸肉里加點辣!”
夥計姚遠嬉笑著提著碗筷出門清洗,偌大的廚房中只剩下姚泰安同兩名蒸飯炒菜的廚工。
過不多時,飯堂中一張長桌上擺滿了菜餚酒水,眾人也不客氣,反正他們早就習慣了姚老爺同下人無拘無束的氛圍。
吃喝臨近尾聲,門外走進一人,低聲在姚泰安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麼?怎麼會這樣?”姚泰安一臉錯愕,不敢置信的問道。
“老爺,確實是有怪物。這李家因為豢養此怪物,周圍的村民都不敢與之反抗,所以沒人賣給我們蠶絲。而且李家放出話來,今後那些村民的蠶絲只能從李家收購,價格還要再翻兩倍。”
姚泰安放下碗筷,招呼諸人繼續吃飯,自己同來人一同出了店鋪。
兩匹快馬一路揚塵,一個時辰後趕到了城南李家坳。眼見自己負責收購的商隊聚集在村口,姚泰安趕忙下馬安撫眾人。
“老爺,這李家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隻奇獸,只要它經過的桑樹林,其間的蠶蟲便會爆體而死。現在四周的幾個村莊所有養蠶戶都不敢與之反抗,統一都將售賣權交給了李家打理。而且他們收購價格減半不說,還……”
眼見商隊頭人支支吾吾,姚泰安面色不悅的追問道:“快說,他們還敢怎樣?”
“誰敢私下交易,他們還要毀屋搶人,放火焚林。”
姚泰安聞言氣得牙咬,憤憤道:“如此這般,那豈不是同強盜土匪一般了?”
“老爺,他們還不如土匪山賊呢!人家搶劫都是夜襲,官府還會出面清剿。可是這幫人明火執仗,根本就是明搶!官府同他們就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你這邊報官,人還沒回來呢,家裡就讓人家徹底剷平了。”
姚泰安拔出自己的長劍,正要發怒直搗李家,隨即又緩緩插回了劍鞘。
“行了,此間的事就此作罷。回頭店裡等北濟蠶絲到了再售賣。大家都回去吧,順便將我的馬匹也牽回去。”
眾人見姚泰安要自己留下了,紛紛默不作聲的調頭返回壽陰城去。
歸途中,眾人雖說速度不慢,但是幾名新來的還是對於留下東家的行為感到費解。
“姚三哥,老爺自己留在李家坳不會有事吧?萬一因為他自己吃了虧,回頭咱們怎麼和夫人解釋啊?”
“你新來的,不知道。雖說生意一直是夫人出面打理,但是咱們老爺只要出馬那便是再難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回去安心等著吧!”
“三哥既然這麼說,那小弟此番也跟著長長見識。”
入夜,烏雲壓頂,北風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