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小白走進南穗所在那方院落時,青耕正化成一個七八歲的白淨小童蹲在地上和兩隻蠻蠻說著什麼。
他們用著湯小白聽不懂的語言,嘴裡正一刻不停的嘰嘰喳喳。
藍羽的山月還是一如既往沉默寡言,時不時插一兩句話,而赤羽的星川雖然翅膀整個被裹上了紗布,看似最為弱勢,卻並沒什麼身為傷者的自覺,反倒越叫聲音越高。
青耕一隻嘴總比不上兩隻嘴,一怒之下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揚手就攘了過去,兩鳥和一小童眼看著就要打在一起。
湯小白忙上前將他們分開,詢問緣由。
青耕氣鼓鼓道,“我們在說到底是景鬱更好看還是風季更好看,這兩隻傻鳥非說風季更好看,真是眼睛瞎了腦子也跟著壞掉了。”
星川立刻聽懂了他的話,嘴裡嘰嘰咕咕的炸著膀子就要衝上來。
青耕也毫不示弱回了兩句嘴作勢要打架。
怪不得人都說不同的禽類不能湊一起養,湯小白頭疼的看著掐的正歡的三隻鳥,搖了搖頭,不再管他們,徑自進屋去了。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來南穗的房間。
湯小白跨進外屋,腳步卻不由自主停在了南穗的房間門口,遲遲沒有邁進去。
她打量著這間屋子裡粉嫩嫩的佈局和陳設,心裡莫名有些發澀。
因為自己的房間之前是景鬱的住所,所以屋內東西並不多,簡單又幹淨。可南穗不喜,總嚷著太過單調,不是女孩子該住的地方,於是就不斷將她屋中許多粉嫩嫩的小玩意往過搬。
可自己不喜歡粉色。總是冷著臉拒絕,叫南穗再搬回去。南穗每次都一臉委屈的搖著自己胳膊,撒嬌央求讓自己將那些東西留下。
或許她是覺得自己很孤獨吧。
湯小白心裡嘆了口氣。
那個女孩雖然嘴上不說,心思卻細膩的很。
在她每日不斷的折騰下,自己那個房間也變得越來越有溫度。不光如此,只要她和自己在一起,便總也是蹦蹦跳跳的,似乎生怕氣氛冷下來。
只是每每當南穗為了逗自己開心,說起門派中那些八卦趣事之時,自己都總會板起臉來訓斥她不務正業,成天只知道關注這些與修煉無關的東西。然後南穗就會癟癟嘴泫然欲泣,可只要聽見兩句軟話,她就立刻又開心起來。
真是個單純到有點傻的人。湯小白站在門口想。
房間內,景鬱正守在南穗旁邊削蘋果,抬頭便看見湯小白正一臉落寞的站在門口,於是衝她招了招手。
湯小白慢慢走進去,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景鬱將剛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微笑道,“你,醒了。”
湯小白嗯了一聲,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蘋果的香氣和汁水瞬間充斥了她的嗅覺和味覺,她才驚覺自己原來又渴又餓。
湯小白感激的看了景鬱一眼,吃過蘋果,方才坐在床榻旁有些出神的望著還在昏迷中的南穗。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臉上沒有表情的南穗。
她的脖子上如今被纏了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紗布,即便如此,依然能看清紗布下面深紅色的乾涸血跡。
南穗那麼怕疼又膽小的一個人,當時會是多麼害怕。
湯小白不敢想太多,垂下眼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