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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小白倏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先是一張淡青色綃帳,紗帳上被人設了結界,只要她稍微碰到,設立結界之人便會立即有所感應。
湯小白微微將頭轉動至一側,鼻尖隱約可以聞見香楠木的焚香之氣。
簡單掃視一圈,這間屋子佈置得素雅清新,屋內佈局擺設應是照著以前她府上房間所置辦來的,乍一眼看上去覺得很是親近熟悉。
湯小白手指微動,牽動結界,再眨眼,帝臺已站在了她床邊。
“醒了?”
帝臺自然而然坐在床榻一側,扶她坐起來靠在床頭,伸手探了探她額間,“外傷我已替你療愈的差不多了,只是內傷還需再靜養幾天才行。”
他隨手拈出一顆藥丸來,喂到她嘴邊,“這顆丹藥可以幫忙鞏固你體內新找回的火系之力。”
湯小白張口服下,道了句多謝,問,“我睡了多久?”
“快三日了。”帝臺溫聲道。
“宗夏呢?”
“我已將他殺了。”
“那玄圭呢?”
帝臺沉默了會兒,“關起來了。”
湯小白心中一急,忙掙扎著起身,“他在哪裡?我去見他。”
“躺好。”帝臺按住她肩膀,“你不必去見他了,你的一系神識我會想辦法幫你取出來。”
“不可以!”湯小白忙搖頭拒絕,“他如今已沒了火系神識,若是你再取出他另一系神識,他會死的。”
“他本就不該活。”帝臺皺眉。
“可我要他活著。”湯小白目光灼灼與帝臺對視,語氣不容置喙。
氣氛壓抑,帝臺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盯著湯小白沉默良久,終是放軟了聲音妥協,“好,我會想辦法將他送去地府投胎,來生定叫他託生在一個錦衣玉食的鐘鼎之家……”
“不。”湯小白卻依舊拒絕,“我要他這一世便好好活著。”
“可沒有土系神識,你要如何恢復神位?”
帝臺努力控制自己情緒,軟聲和她講道理,“我知道你們在下界的時候共同經歷了一些事,你心中放不下。可是你要記得你是神,和他註定是沒辦法成為朋友的。”
他伸手輕輕撥去她臉頰碎髮,低聲輕哄,壓低了姿態,語氣近乎懇求,“乖乖聽話,莫要任性了好不好?”
湯小白毫不掩飾自己不喜歡被他觸碰,將頭別過去躲過他的手指,眸光冰冷,“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且放我和玄圭下界去,我還有些事沒有……”
“小白。”帝臺打斷她,眼底是化不開的痛苦,“好不容易見到我,你就沒什麼想說嗎?”
“為什麼從你睜眼開始一直都在問別人?就不能也問問我嗎?”
他聲音帶著委屈,像個渴望卻始終得不到糖的小孩,全然沒有昔日裡半分戰神的氣勢。
湯小白垂下眼,“帝臺,你不必……如此。”
她知道眼前這個帝臺是她一直以來熟悉的那個人。
只是…先前他掐自己脖子時的記憶還沒消,如今這樣,實在讓她有些分不清此刻這個溫柔如水還帶著孩子氣的帝臺和那個陰狠暴戾獨斷專行的帝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帝臺觀她表情便猜到她定是想起了先前玄天鏡之事,一顆心愈發揪著疼起來,眼底帶著抹不去的悔意。
手背輕輕碰了碰她脖子,又觸電般縮回手,像是生怕再傷到她似的,小心翼翼問,“還痛不痛了?”
本以為他會和自己辯解些什麼,沒想竟是如此手足無措的神情,湯小白反倒被他磨得沒了脾氣,默默嘆一口氣,兩指輕揉著眉心,不願繼續糾纏,“帝臺,放我走吧。”
“你想走去哪裡?我陪著你。”他柔聲道,“你現在尚未恢復神身,一個人走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