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終於緊趕慢趕到了玄洲地界時,秋天也已隨著一路上車轍的滾動,一點點溜到了他們身後。
馬車邁進明石城,天上開始飄起了雪。
從未見過雪的南穗瞬間興奮不已,蹦蹦跳跳拉著小白就下了馬車,邊走邊傻傻伸出舌尖,試圖嚐嚐雪是什麼味道。
“過了明石城,就離京都不遠了。”車伕笑道。
三個少年很快也跟著下了馬車,一行五人一起在細雪紛飛中走路去客棧。
兩個美麗的少女並肩而行,一個沉穩似水,一個靈動似火,身後不遠隨行的少年亦是英氣昭昭,意氣風發,五人走在路上不免引來百姓的紛紛側目。
玄圭在和光派的時候早已習慣了這類注視,當下正滿不在乎的左右亂看著,看到一處攤位,忽然眼前一亮,一溜煙便立在了老闆面前,指著剛出籠的包子道,“老闆,來兩個。”
等著老闆給裝好了包子,又看見了不遠處捏糖人的,於是將包子扔給福田,自己又去買糖人。
一直到客棧的一路上,玄圭都在不停買來買去。以至於進到客棧之時,客棧老闆還以為手拿大包小包的福田是來推銷東西的商販,差點叫跑堂的夥計直接將其趕出去。
眾人各自要了間上房,稍作整理後方才下樓在客棧一樓的一間包廂裡吃茶。
“明日,一早,啟程,快的話,後日,傍晚,可到。”景鬱解釋,面露愧色,“這些日,趕路,辛苦了,實在,對不起。”
南穗胡亂點點頭,根本沒在乎景鬱具體說了什麼,她那一點心思全放在了窗外的雪花上,甚至忘了初冬寒冷,即便坐在包廂裡也忍不住將窗子撬開一道縫,探了手出去接窗外的落雪。
南穗心底默數著雪落在手心的頻率,感受著雪化後絲絲入扣的涼意,笑得一臉心滿意足。
玄圭和福田二人則在忙著把玩適才街上買的一系列吃食玩具,聽見景鬱道歉,想也沒想就拍了拍他的肩,佯裝認真的點頭附和道,“是,天冷了,你也要多喝熱水。”
玄圭手上動作不停,忙不迭就從福田懷裡掏出個麵人來,舉著湊近湯小白臉邊轉了轉,頭再離遠了些打量一番,問福田,“捏的像不像?”
福田噗嗤一聲笑了,捂著嘴道,“像。”
兩人旋即哈哈笑作一團。
湯小白見他們笑的如此開懷,也忍不住好奇轉頭看那麵人。
嗯…五官倒確實與自己有幾分神似,只是表情很是苦悶,抿著嘴,皺著眉,看起來似乎不大開心。
湯小白看了會兒泥人,忍不住皺眉。
玄圭和福田見到,嘻嘻哈哈笑得更大聲了,連連稱讚,“像,太像了。一會兒再找那老頭捏個去。”
景鬱默默看了這群人半晌,終是忍不住無奈笑著搖頭。罷了,罷了,果然是自己多慮了。
……
眾人用過晚膳,再去看時,外面的風雪又大了幾分。
寒風裹挾著細碎的雪碴打著旋兒的散在天際,飄飄蕩蕩。地上已經有積雪開始堆積,反射出客棧外掛的紅紅燈籠的光,帶著地上的小片雪也是紅亮亮的。
“像是被碾碎了的紅水晶粒散落了一地。”南穗如是說。小心翼翼探腳出去,在雪地上踩出一個腳印,又覺腳下生涼,急匆匆縮了回來,呆呆站在屋簷下,抬起頭傻看自天空向下簌簌的落雪。
如此雪夜,老百姓們大都已經早早歸家,街上人來人往,皆行色匆匆,僅有些收攤晚了的販夫走卒們,還在拖拉著板車,邁著碎步不疾不徐。
車輪轉動,吱呀呀的從雪地上慢慢滾出一圈車轍印來,小商販們不時停下來跺一跺腳,呵著哈氣搓搓凍僵了的手,將外衣裹得緊了緊,才又繼續拖著車前行。
在房簷下站久了的南穗也忍不住跺了跺腳,指尖和鼻尖皆已凍得通紅,卻還不捨得回去,還想再多看一看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