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湯小白和風季景鬱一行三人便來到了南穗院落,打算用鬼草將她喚醒。南穗的兩隻靈獸山月和星川似乎有所感應,竟一改往日頹喪消沉,快活迎上來圍在三人身旁鳴叫轉圈。
屋內的韓襄客聽見蠻蠻叫聲,起身走出來相迎,見湯小白前來,抱起雙臂慵懶往門邊一靠,望著她含笑道,“徒兒回來啦?”
湯小白躬身行禮,“師父。”
守在屋中本懶懶不願動的葵谷忽然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響起,知是姐姐回來了,瞬間精神一振,隔著幾層牆就開始大喊“姐姐”,不一會兒便見他像個炮彈似的一頭紮了出來,撲進湯小白懷中,仰著頭定定看著她,鼻子一酸,泫然欲泣。
“姐姐怎麼晚回來這麼多天?”葵谷可憐巴巴問道。
這幾日可是把他急壞了。明明其他人當日傍晚就都已經回了,卻獨獨只姐姐一人未回。他心急就要去尋,五長老又不同意,不光不同意,為了防止他偷跑,還設下結界將他鎖在這處院落哪裡也去不得。
他日思夜想,就盼望著姐姐能快點回來,等姐姐回來了,他定要…告狀!
葵谷哭唧唧指著韓襄客大聲控訴,“姐姐五長老欺負我。”
韓襄客苦著臉道,“我沒有。”
“他就有!”葵谷抗議,“他不光欺負我,他還仗著自己修水系術法,每每我因思念姐姐流淚,他就立刻把我眼淚變沒,叫我想哭哭不出來。”
葵谷越說越委屈。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居然讓他小小年紀就嚐盡世間苦楚,明明還未理解什麼是悲痛,卻先體會到了什麼是欲哭無淚。
韓襄客尷尬笑了笑,“主要他太愛哭了,又很吵,哭的為師腦殼痛,為師也是迫不得已嘛…”
變沒小孩子的眼淚?湯小白臉黑下來。虧他想得出。
“想來五長老也是一時情急,不得已而為之。”湯小白作為徒弟,畢竟不能真的針對韓襄客做些什麼,笑差不多後,風季開口打圓場,“咱們還是先去瞧瞧南穗如何了吧。”
湯小白點頭,揉了揉葵谷腦袋,溫聲道,“走吧。”
葵谷吸吸鼻子,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嗯!”
韓襄客見自己被冷落一旁,跟在後面心有不甘,又湊近兩步彎腰小聲在葵谷旁邊絮叨,“我聽說小孩子太愛哭的話眼睛就會變綠。”
葵谷稚氣的哼一聲,又往姐姐身旁縮了縮。現在姐姐回來了,他才不會再哭了呢。
韓襄客還想繼續逗弄他,冷不防風季的囑咐聲響起,“一會兒我喂南穗服下鬼草以後,還請五長老景鬱小白你們三人催動水系靈力,助她醒來。”
聽見有人提及自己,韓襄客忙直起腰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臉嚴肅應道,“可以。”
風季微微一笑,“那我這便將鬼草喂她服下了。”
……
沉睡中的南穗只覺得喉嚨一陣灼熱感傳來,繼而順著自己的食道一路下滑,滑倒胃部,然後那熱熱的感覺逐漸蔓延開,至四肢百骸,讓她身上如同起了一團火,好似被燒著了一樣。
痛嗎?不痛。那熱非但不灼傷人,竟還隱約有種奇異的舒適感。
南穗忽然覺得很快樂。
就像整個人正漂浮在雲端與鳥兒一同翱翔,又像是沉降於水底在同魚兒一起遊曳。
她漸漸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過往,也忘記了恐懼,害怕,和其他一切負面情緒。
是一個五彩斑斕的美夢啊。南穗想。
雖然這夢沒有具體的情節,卻總覺得哪裡讓人很快樂。這樣想著,南穗便開始咯咯笑個不停。
此時好像聽見有一個溫潤的男聲說,“可以了。”
南穗正疑惑是誰的聲音,忽然感覺到身體裡忽然從四面八方翻滾起三股強烈的水系靈力,逐漸在自己的丹田處匯聚成型。
適才舒服的灼熱感瞬間消失殆盡,只剩下洶湧的水系靈力還在自己身體中叫囂著,澎湃著。
不要。不要。不要。
南穗拼盡全力試圖抗拒這股強大的力量,頭上冷汗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