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而楊昊卻有一種漫長的感覺。明明是自己用槍指著貝利,卻比貝利用槍指著他的時候還難受,這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他發現不管是自己的生命被別人決定還是決定別人的生命的時候,都同樣懷著一種深深的莫名奇妙的恐懼。而貝利卻能坦然面對。這就是他和貝利之間的差距,他不禁為這種差距顫抖起來。
貝利又笑了,而且笑得很賤,就像指著他的不是一把五四式手槍,而是情人送給他的一束玫瑰。
看著貝利那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楊昊冷汗直流。他終於明白了,他從一開始恐懼的不是槍,而是貝利本人。
這就是人類的天性,同類可以相殘,但有意識的相殺則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這是一道心理的鴻溝,即使是訓練有素的人,站在正義的立場,在第一次剝奪他人生命的時候,哪怕對方是十惡不赦的人,都會對內心造成巨大的衝擊。
而且貝利很聰明,楊昊本就已經被壓得喘不過起來了,他還增加了一個讀秒的環節。這看似是在提醒對方時間越來越少,其實是人為地附加了一層環境壓力。
“還有十秒”黑白小野雞似乎也希望時間趕快過去。這對於她,同樣也是一種煎熬。
“咚咚、咚咚……”緊密的心跳聲似乎在告訴楊昊時間正一秒秒流逝,一種無形的壓力彷彿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讓他喘不過氣來,握槍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終於,他深吸了一口氣,握槍的手垂了下來。而就在同時,所有的壓力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地放棄讓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時間到,呼!”黑白小野雞長長地吐了口濁氣。這一分鐘她是數著過來的,她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度日如年,不,應該是度秒如年。
吳謙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這樣的玩法太刺激了,他生怕楊昊這個愣頭青手一抖要了貝利的小命。
他看了看李嫣然,李嫣然也看著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在告訴他“嚇死寶寶了。”
貝利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保持著微笑看著楊昊,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半晌,楊昊憋出了三個字:“我服了。”
他輸得心服口服,也徹底明白了,自己一介學生,再狠、再敢拼也和像貝利這種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哥之間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他身後的小弟們也都黯然地低下了頭,完全看不到一絲剛來時的那種囂張。
“這就完了嗎?”貝利的眼睛眯了起來。
楊昊一愣,但隨即想起了什麼:“我會按神州的規矩辦的。”
按神州道上的規矩,既然約了架,服輸的一方是要擺酒賠罪的。神州就是這麼個地方,不管是誰跟誰,七拉八扯總扯得上一些關係,所以沒有不死不休的說法。擺了酒,道了歉,心裡怎麼想不管,無論贏方還是輸方,表面上必須和平。如果誰還找事,那就是犯了眾怒。
既然楊昊願意擺酒賠罪,那事情也就圓滿解決了。吳謙拉著李嫣然走向貝利。這一通折騰,也快到晚飯時間了。
雖然他和貝利是從小玩到大最好的兄弟,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平常各忙各的,也很少見面。今天既然碰上了,就想和他好好喝兩杯,之後再去解決王梓珊的事情。
就在這時,貝利的的神情突然冷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