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秋雨犯難,他哪會吟詩作對,平時與樓三千道上幾句打油還是差不多,到這真刀真槍,他心頭也虛。
樓三千方才見三百壇酒沒能將川秋雨給喝趴下,耍酒瘋,實在心不甘,到了這番境地,吟詩作對,他來了興致,瞧這川秋雨能吟出個甚猴子扒耳朵。
樓三千實在是壞,專瞧川秋雨出醜,一肚子青草屎。
川秋雨躊躇間,臺下餘山倒是一聲呼道:“兄弟,我瞧你面相就似個秀才,好好對他一對,揚眉吐氣。”
臺下一陣叫好。
眉頭一皺,忽的,川秋雨恍然大悟,聞餘山話後就似醍醐灌頂。先前來先鳴途中確是遇見一秀才被攔路匪給劫下,秀才走了,山匪跑了,卻是留下一本‘詩詞精選’。
不曾翻閱,且來瞧上一瞧。
入目便是驚鴻篇,字字珠璣,山川大河隱在字裡行間,歎為觀止。
川秋雨搖頭細賞,面帶淺笑,終是翻了第四篇,才是應景。
讀到盡興處,流連忘返,他學篇中人模樣,一手提過一罈酒來,一飲而盡,喉中還是乾涸,不夠,再是一罈。
這番幾壇酒,均是一飲而盡,而非小杯細酌,眨眼就有了四五分醉意,龍行虎步,繞臺緩行,臺下鴉雀無聲,臺上紅娘瞳如星辰,木松子翻著白眼,不以為然。
只聽他有言:
“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皆驚。
山雨欲來風滿樓,滿座滯神,方才其勢,奔湧迸發均如江河流瀉,不可遏止,且起伏跌宕,變化劇烈。
川秋雨將最後一句念出後,卻是瞥見一行小書,這般寫道:“爾等凡人豈能與詩中仙相提並論,獻膝伏地。”想來這秀才也是對此詩原作佩服的五體投地。
紅娘側目而視川秋雨,面色陰晴不定,眸中忽明忽暗,誰也不知曉她在思量些什麼。
樓三千、含笑風此間也如出一轍,方才川秋雨仰頭吃盡壇中酒的模樣著實有著幾分萬人敬仰之姿,口出蕩氣迴腸句,眼看世間冷暖人,心存蒼天悲憫道。有那一瞬,樓三千都險些覺得回到了千年前那日,天地失色,他一絕風塵,隻手困三千仙。
他能誇川秋雨?
“爛慫小子,又給他歪打正著。真他孃的上火。”這才是樓三千該說的話。含笑風續道:“依我所看,這少年真性當是如此,嫉惡如仇,敢橫刀立馬以一敵萬。老夫果真沒瞧錯人,不似某些沽名釣譽輩,王婆子賣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樓三千冷哼一聲,不與含笑風打罵,論近搏打不過他,自討苦吃。
就在這時,餘音繞樑,傳來琵琶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