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因因曾說三日之內不可出此處,潛心修行。川秋雨雖是昨日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瞧姑娘,不過並不礙事,葉因因不知曉。第三日川秋雨無心悠閒,盤膝修行了整整一日,修為仍是在乘風中游,再守一夜,這一日一夜說是修行其實並不確切,應當說是修心。借月白如清水豆腐,零星月華下,他將四宗齊聚的事兒給裡裡外外的理了個透徹,他所為的並不是因為葉輕眉所說的那般,需在四宗齊聚之時大展身手才可上門討親。他在思索一人,此人關乎桃影奴,寧家的那位公子爺,寧建華。川秋雨與寧建華有過幾面之緣,都是他在明處,川秋雨在暗處,這幾番交手後,川秋雨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難辦的角色。至於木葉槐麼,川秋雨倒是並不慌張,這等囂張跋扈,有勇無謀之人,來多少都無用,更何況葉因因已是與川秋雨說過,叫他該如何就如何,不必在意木葉槐這人。
良辰美景,暮暮朝朝。
青城門迎客堂內,燈火闌珊,篝火連天,好生熱鬧。
九月閣的女修士能歌善舞,懂得琴棋書畫的也有一些,雲袖翩翩,正於堂前鼓弄。
陣閣夏也天則袒露半身,正於篝火之中,手舉百十大串,大開大合間,饞煞了許多人。其中垂涎三尺者自然是水杉門的湯扛劍,瞧他不由自主的走往篝火旁,任湯漸紅如何的拉扯都是拖拽不回他,此間他的眼眸之中唯有烤肉,看他喉間攢動,高呼一句:“天下之大,形形色色。依我湯扛劍以為,唯烤肉與劍不可辜負。這位仁兄道友,可否搞些嚐嚐!”
夏也天見湯扛劍與自身一般年紀,不曾起身,但細細將他打量了一番,遂是一笑:“要吃出自我手的烤肉可不是個簡單的事!若是人人都來討個三兩串,那我夏也天豈不是成了替人打下手的了?至於肉麼,想吃也並非吃不得,你得叫我捨得給你才行。”
“道友,但說無妨,我當如何才可叫你捨得給我。”
“那得看你要吃多少!”
湯扛劍伸出一手,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
“五串?”夏迎春笑問。
湯扛劍收回四指,餘下中指,直襬,遂咧嘴一笑:“你手中一半,五十串!”
此間是輪到夏也天笑了,他瞧眼前此人頗有意思,張口就是討要五十串肉,不知他哪裡來的底氣,是那臉上紅豆痣麼?
“好!好個張口就是五十串,我夏某人今日就給你五十串,就是不知曉你可接的住!”夏也天這般說後,遂是抬手五十串直向湯扛劍丟去,袖間鼓動:“肉賊!魚印烤肉,接好,當心燙手!”
此間湯扛劍的眼中哪有什麼魚印,瞧他喉間顫動,嘴中嘖巴,點步踏空,伸手接肉!瞧他垂涎三尺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叫人忍俊不禁,一旁修士皆是對他指指點點,小聲唏噓,看似是在說笑,實際多是擔憂,夏也天的魚印可是青城門中許多小輩都知曉的,一般人絕對是接不住的,紛紛心念:“這貪吃的小子怕是有苦頭了。”
誰料,湯扛劍卻是絲毫不在意這翻天魚印,隨意一瞥這夏也天的手段,再是腰間一劍無風自動,竟橫在身前,遂是“鏗鏘”一聲,直將萬斤翻天魚印給擋在身前。一劍一印,抵在空中,是勢均力敵之勢。夏也天驚呼一聲,只瞧這黑痣少年一手接住五十串肉,輕飄飄一個轉身落地,他笑:“這位仁兄,謝了。”
湯扛劍一步一笑,一笑一口,滿嘴流油。他笑嘻嘻的向湯漸紅遞去許多,湯漸紅只瞥他一眼,直叫他走遠些,倒是雨桐笑著接過了一串,小心翼翼的嚐了一口,舌橋不下的模樣著實有些可愛。
“你叫什麼名字?”在湯扛劍身後的夏也天將這一幕瞧在眼中,這黑痣少年頗對他的胃口,他出口問道。
“水杉,湯扛劍!你的翻天魚印不怎麼樣?”湯扛劍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在青城門中誰人敢與夏也天說這話,這少年好生膽大。就當滿座小輩以為夏也天不悅要發難之時,夏也天卻是散步上前,屈身伸著頭往湯扛劍的腰間之劍瞧個不停,嘖嘖:“好劍!閣下好劍吶。”
湯扛劍聞言後有些錯愕,當這烤肉少年在辱罵他,忙道:“你才好賤!”
夏也天咧嘴一笑:“你是別宗之人,我若是出手重了,有些不好,方才才是動用了三分之力。”
“三分?我也不過是動用了一分之力而已!”
夏也天單手撐腰,再是一指指出,狂笑不止:“好個伶牙俐齒,不過老子喜歡。四宗齊聚之中再見分曉,諾,這裡還有五十串,一併給你。”
湯扛劍一聞還有五十串,忙的喜笑顏開:“善!”
本應是一場鬧劇,卻是這般結尾,真是世事不可料。
就在這時,忽有一極不合群的聲音傳來,放眼瞧去,正是斜臥在藤木椅上,一手舉酒,一手提一粒葡萄的寧建華,他道:“好肉之徒,好肉之徒?實在不雅。今日四縱見面茶話會就是這番動靜,實在有些失望,無趣。”
湯扛劍是何性格?此間,劍又提在手中。
夏也天是何脾性?此間,魚印若隱若無。
二人剛欲犯難破罵之時,一女子踏空而來,此人正是青城門之主,雖是瞧不見相貌,可單憑這縹緲身姿,實在驚豔。她身後隨來三人,正是另三宗之主,四兩先生,湯漸滿以及寧又牙。
寧建華陡然下椅,欠身一拜,極謙遜:“爹。”
寧又牙瞧見了輕輕應了一聲,遂道:“建華,不得無禮。此處是別家庭院,還須讓主三分。快些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