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情人,勝似情人。
先前川秋雨三日下青山,途中桃影奴相隨,她早是認出了川秋雨,一路嬌蠻,而到了最後,她自報家門時,川秋雨才大吃一驚。再是青城湖中川秋雨一副怪模樣,依舊是被沈寒煙給一瞧瞧了出來,她說認得他的眼神。眼下小女雨桐又將他給認了出來,不過雨桐年紀小,男女之事還知之甚少,只認出了個大概,沒敢當面指出川秋雨的身份,好在川秋雨溜的快,否則依雨桐的性子怕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湯扛劍,一鼓作氣,轉身手提長劍,追尋出去,卻被雨桐生生的拉住。
湯抗劍不明所以,直呼:“小妹,這等登徒色胚,留他何用。今日我就算不殺了他,也要扣了他一對招子。”
湯抗劍是個說到做到之人,孤傲的性子使然,曾憑一劍蕩平了許多惡寇,所到之處,惡人是聞風喪膽,退避百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落了個外號,名為“奪命書生”。至於為何是個“書生”而不是“奪命一劍”或是“奪命云云”? 這裡頭有著大門道!“水杉門”位白期城之中,白期城中有個不成文的俗定,修行之餘還好一口學文。湯抗劍的爺爺,也就是水杉門的上一任門主,他是個崇尚修行之人,外人皆以為他僅有一子一女,一子便是雨桐的爹爹,如今是水杉門的門主,一女自然是湯漸紅,雨桐成日隨在她的身後。可世人不知,老爺子其實應是兩子一女,雨桐的爹爹是次子,湯抗劍的爹爹才是長子,而長子打小是喜好讀書學文,對修行一途雖然也是上心,可終究還是差了些,他對宗主之位視若無睹,還推崇弟弟上位,老爺子氣不過,可也束手無策,只好叫次子上位。長子打此隱姓埋名在水杉門中,成日飽讀詩書,娶了一賢惠的婦人,養下了湯扛劍,老爺子生怕孫兒隨他爹是個儒生的性子,特意給他取了抗劍的名字,扛劍自身也是喜歡的緊。
眼下,湯扛劍正要請示湯漸紅,他嫉惡如仇,今日若不將這廝給卸下兩條胳膊,就是不痛快!雨桐搶在前,攥住了湯漸紅的裙角,湊上前去,刻意避開了湯扛劍,呢喃:“姑姑,雨桐若是沒認錯,方才那人就是醉花樓中爭玉席上的川秋雨,可他好似不願與我相認。”
湯漸紅眉目流連,思量了三息,遂是心神一怔,娥眉豎顰:“雨桐,你可知他為何不與你相認,而是這偷偷摸摸的前來瞧你,你可想過其中緣由?”
雨桐嘟嘴側頭,思索了一番,陡然一聲驚叫,好似醍醐灌頂,她湊上湯漸紅耳邊呢喃:“先鳴集中他為我醉花樓出頭,將木松子給打傻,叫木桑子除名,眼下四宗齊聚,他們的爹爹木葉槐來了此地,定要尋仇,如此一來,川秋雨不得不隱匿名號。”
桃影奴眉梢舒展,直撫雨桐長辮,她笑:“尋常見你是個呆瓜腦袋,修行不上心,怎生到了這個時候這般聰明伶俐。”
雨桐一喜,聽了湯漸紅的話後,她知曉自己這回算是猜對了,這才將吊在嗓子裡的一口氣給撥出,玉手拍胸脯:“原來如此,還當他是這一月來有了相好的,要不認我這小娘子了哩。”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用在此處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將“小娘子”三字道處的雨桐面不改色,卻將湯漸紅的臉色給羞紅,她直捂住了雨桐的口,佯怒道:“小女孩子家知曉什麼娘子不娘子的,也真不害臊。就算你臉皮厚,也要顧忌一番你這水杉門掌上明珠的身份吶。”
雨桐偷笑。
湯抗劍一頭霧水。
三人回去之時,湯漸紅卻是心神不寧,她在思索一件事,此時關於川秋雨,她心道:“當初川秋雨與木葉槐結下了樑子是為了醉花樓,而眼下四宗齊聚,仇人四處尋他,他孤立無援...”
湯漸紅一路無言,終是敲定了主意,再是一瞧雨桐歡天喜地的模樣,她欣慰一笑,輕聲一句:“小輩所求,我輩捨得。”
川秋雨真是這般大善人?
大發善心,就為了樓三千一人之願而違背了葉因因的口令,瞧來瞧上一瞧湯漸紅?其實不然,他何嘗不想瞧上一瞧小女雨桐,男兒郎麼,多如是!口頭不說,心間卻是止水明鏡,更何況昨夜已是立下了志向,將這三名女子盡數給擄回去。
川秋方回青山之下,就瞧見了一封書信,上寫的是葉因因。川秋雨心頭一驚,倒吸一口涼氣,頓然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葉因因是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三日之內不離此地半寸,可自身這第二日都沒熬住,跑去瞧水山門的小女去了,實在汗顏。
信上書:“霧隱門來了許多人,其中一人名為木葉槐,聽他所言是要尋一名為‘川秋雨’的少年,其中緣由我不知曉,瞧他的模樣是有深仇大恨,非殺你不可。不過,你莫慌張,四宗切磋之時,你當如何就如何,他若是認出了你,不發難也就算了,膽敢動你,我替你除了他就是。”
川秋雨大氣連喘,既是欣慰取巧又是心驚不已,欣慰是因這乘風陣法有這砂鶴陣靈加持後竟是連葉因因都可騙過,樓三千的本事果真通天。心驚自然是因霧隱門的木葉槐。
不過想了一遭,又是釋然,旁的不說,自己殺了人家的種,人家不尋仇才是不尋常,再者而言,他也僅是知曉我名為川秋雨而已,不知我相貌,而眼下的青城門中只有川西涼一人,可是尋不出什麼川秋雨這號人的。
“好在我未雨綢繆,運籌帷幄。當初入青城門之時就報了川西涼這名號!青城門中知曉我真面貌的不過寥寥數人,青醜與夏迎春為我師兄,自然不會將我往火坑裡推,葉因因這還書信相告,也是穩妥,至於沈寒煙,那不用說。”
川秋雨嘖嘖自稱,頗有一副算透天機的神韻。
樓三千開口大罵:“你這小子,方才遇見了事,就將禍端往老夫身上引,眼下知曉其中的好了,又是誇誇自談,自詡神運算元,若不是老夫眼光獨到,你能這般逍遙?憑你的鼠目寸光怕是早就一命嗚呼在先鳴集了。”
川秋雨難得心閒,開口就與樓三千打趣:“你盡一派胡言!我何時將罪名怪到你的頭上,你怕是越活越老,越不曉得‘七加一’為何字了!我川秋雨雖是本事不大,可絕不是個沽名釣譽的人。實不相瞞,我今日的確也有些私心,才是前去瞧上一眼當時醉花樓中的那位女子。而你不知緣由的將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你可心安?”
樓三千“喲呵”一聲,川秋雨許久都不曾與樓三千砍山打屁了,尋日裡含笑風就是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是急剎了樓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