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青城門山外,聲聲恭迎,小輩欠身山門前,手託美酒,大禮迎賓。打天邊雲幕中紛來數十人,各個是騰雲駕霧,仙風道骨。他們極快,一步十里,眨眼間已落在青城門山前。為人知人,面色紅潤,方頭大耳,一小撮白鬚點在唇下,瞧上去又是呆愣又是狡詐,若是川秋雨在此想必定是能認出此人,此人相貌與木松子、木桑子二人甚是相似,不錯,正是這苦命兄弟的爹,木葉槐。
十三先生好是客氣,上前便是恭維:“木道友,當真是老當益壯,今日再逢你,可比去年更精神了許多,定是返璞境了。”
“哪裡,哪裡。修了許多年仍是乘風上游吶,返璞境終究還是差了些。再過幾年,怕是小輩都可趕超我老夫了。”
木葉槐大笑,瞧了瞧手託美酒的女子,女子是九月閣的女修士,有幾分姿色,今日迎客,還特意摸了些胭脂。木葉槐笑的更歡,他取下了女子手中酒,先是痛飲了一口,遂將一罈酒又還與了女子,趁機卻是手腳不老實,在女子手中不住的打轉。
女子驚呼一聲,可剛開了個口又生生被十三給壓了下去,十三冷眼盯著她,示意她別作聲。女子膽小,眼下不敢得罪這遠道而來的霧隱門的大人,一方更不敢摸了十三先生的面子。
木葉槐瞧見了女子沒了動靜,又瞧了瞧十三先生一副悉聽尊便的神色,心頭大喜,遂放肆起來,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竟當著許多人的面兒將手伸進了更隱晦的地方。
女子忍淚,憋聲。
就在此時,“唰”的一聲,打青城山門後急掠來一物,直朝木葉槐打去。
木葉槐眉頭一皺,放開了手頭的女子,一手將打來之物給接在了手中,還不待他瞧上一瞧,就聽:“不好生修行,在此作甚!丟人現眼麼?”
葉輕眉陡然一聲,方才的託酒的女子瞧見自家的師傅來了,心頭一鬆,忙的欠身應是,去了。
十三的面色有些難看,不過最難看的不是他,而是遠道而來的木葉槐,聽他冷哼一聲:“青城門就這般待客之道?”
言外之意,顯而易見,他木葉槐來此就是座上賓,隨手玩玩青城門的小女修士都不應允,這算什麼待客之道?
葉輕眉當仁不讓,冷笑一聲:“青城門的待客之道何時由你來指點?再者而言,你霧隱門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可真是長見識了。”葉輕眉兩句話,實在凌冽,將木葉槐殺的是體無完膚,可這類人向來有個潑皮的本事,就是死皮賴臉。只見木葉槐拍手叫好,高聲道:“葉輕眉,葉輕眉,果真是這般名不虛傳吶。”
“木道友又何嘗不是?”葉輕眉輕回一句。
“去年此時,你不曾出席,急煞了木某...有傳言說你葉輕眉是個冰清玉潔的冷豔美人,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葉輕眉豈能不知曉他心底的小算盤,冷哼一聲,側過身去,並未回他。
“嘖嘖嘖,這身段,細腰圓胯,木某閱女無數,一瞧見你這模樣,就知曉定能在床榻之上與我旗鼓相當!若是木某人可享用一晚,折壽十年也願吶,不...不不,折壽百年也是捨得。”
木葉槐是個無賴,遠近聞名,葉輕眉早是知曉,眼下她若是動了肝火,才是落了下風。瞧她竟是百年難得一見嬌笑了一聲,一旁的十三身子不穩,一個趔趄,生生的望著葉輕眉,聽她道:“旗不旗鼓相當,我不知曉。我只知道一件事。”
木葉槐果真老色胚,葉輕眉這才沒施展神通,就憑一聲嬌呼就將他給 穩穩的拿下,他垂涎三尺的模樣,實在可憐,聽他忙道:“何事?”
葉輕眉斂笑,眨眼間又換了一副臉色,冷聲道:“夜涼如水,君子寂寞,女子空虛,嘶...可這都與你無關,你無福消受。”
木葉槐勃然大怒,挑弄了半天敢情是在耍他,就在他要破口大罵之時,山門之後又來了一人,此人正是青醜,瞧他一步三搖,手持鵝毛扇,許久不曾拿出的拐也取了出來,裝的一手高人模樣。
“別來無恙,木道友,丹可好用?”青醜人還未至,話音先到。
誰料,木葉槐是一改模樣,竟是諂媚的雙手拍袖,上前寒暄起來。不光是木葉槐身後的數人瞧的呆愣,十三與葉輕眉也是瞧的不解,這青醜何時與這臭名昭著的木葉槐結識了,看這樣子,交情還是不淺。
青醜高呼:“鄙人賤內不認人,方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就聽著就是,若是有什麼不滿之處,儘管忍住,若是實在忍無可忍就說出來,反正她也不會改。”
葉輕眉雖不知曉青醜與此人是什麼交情,可聽了青醜的話後忍不住偷笑一聲,但她也有一些顧慮,生怕這木葉槐動怒,憑這兩年青城門的地位怕是有些不好交代,屆時木葉槐身後的霧隱門動怒,才是難辦。
木葉槐大笑:“哪裡的壞,青醜丹仙說這話就是見外了。”
言罷,木葉槐竟是一步作三步的向葉輕眉而來,他竟拱手作揖:“葉道友,見外了,我這人向來如此,是個粗人,別見外。方才若不是青醜道友出面,可就鬧了笑話了。”
十三瞧見,目瞪口呆,實在想不明白,青醜究竟給這木葉槐灌了什麼迷魂湯,叫他性情大變。
“青醜道友,方才我木葉槐實在是有眼無珠,罪過罪過吶。”木葉槐又賠不是,青醜倒是擺擺手,示意無礙,遂道:“其實我早就知曉你今日前來,可以熬煉了一些丹藥,喏,好生收好。”
青醜搖手一指木葉槐手中之物。木葉槐恍然大悟,連忙的將方才抓在手中之物給開啟一個口子。十三詫異,想瞧上一瞧究竟是何物可將木葉槐給治的服服帖帖,湊過頭來,誰料木葉槐只開啟一個小口,伸著鼻子聞了聞,立馬喜上眉梢,對青醜讚不絕口。
冷落在一旁的十三,面色鐵青,難看極了,在葉輕眉的面前,又讓青醜風光了一回。
青醜這廝,招人恨。
不過十三能混到如今這個地位,也不是個等閒之輩,他陡然出聲:“老夫近日聽了些風言風語,實在是氣憤,安排四宗來人之事時聽一小兒偷說這霧隱門十二峰主家門不幸,長子命喪俗世,次子也是大病不愈,老夫一聽此話,就立馬將那小兒給斬首!”
木葉槐聞言後,啞然失聲,方才的興致一掃而光,見他眼眉低垂,唉聲嘆氣,一瞬好似蒼老了許多。
他道:“十三道友,你說的不假,確有此事。”
十三佯裝不知情模樣:“這...”
木葉槐收了悲傷,睚眥欲裂,冷聲一字一句:“此事老夫已查了許久,卻始終沒有半點頭緒,只知那人名為川秋雨!此次四宗齊聚,老夫來此也是要刻意查上一查,此子究竟是何妨神通,竟敢荼害我木葉槐的種!”
“嘶...”葉輕眉聽聞了“川秋雨”三字之後陡然倒吸一口涼氣,這一幕恰好被木葉槐給瞧見,他連邁三步,行至葉輕眉身前,沉聲道:“你知曉川秋雨?”
青醜心頭一驚,連忙順步過去。好在葉輕眉反應極快,她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