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運籌帷幄之人,越是怕事有紕漏,行事謹慎的謝於城聽到這麼一聲,手頭的細活陡然倉惶失措。他心知肚明,能將他設下的陣法給一眼瞧穿,且呼除塵為老兒的人定不是簡單之輩,而且此人是青城門中人。
川秋雨再來時途中又變幻了一副模樣,他心細如牛毛,不像個愣頭青一般聽聞自家姑娘被欺辱了,失了理智。
眼下的川秋雨是個老者模樣,相貌完完全全是照著先前隨夏迎春前去討迎春劍道時所遇見的師傅,苦劍仙,身子不長,卻見人不容小覷。
川秋雨高呼:“除塵家的小兒,還不先生,要我一劍破了你的小陣麼?”
川秋雨以桀驁之姿,橫在空中,朝著下方的一片虛無叫罵。謝於城聽在耳中,含首踱步,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畢竟外頭這人是何來路他全然不知,而外頭之人顯然對他知根知底。謝於城瞧著倒在身下的沈寒煙,心頭一橫。
驟然,虛空失色,現出了謝於城與倒地的沈寒煙,謝於城一展手裡桃花扇,欠身賠笑:“閣下是何方高人,與家師舊識?”
川秋雨冷哼一聲,不瞧謝於城,瞧了一眼倒在湖面不省人事的沈寒煙後,氣不打一處來,一字一句從牙縫中擠出:“你家除塵老兒就是這般教你,荼害同門女修?”
謝於城是個城府極深之人,這話裡話外間細細的將川秋雨化身的苦劍仙上下給打量了個遍,深邃的眸子裡已泛起了絲絲的漣漪。
“前輩說笑,切勿冤枉了好人。方才不知有何物作祟,這些同門修士無故昏厥,晚輩青城湖前吃了不少的靈丹妙藥,本想借此地好生修行一番,卻沒想到歪打正著,化解了此次的危機。”
川秋雨冷眼瞧他,並未回話。
謝於城續道:“沈寒煙是我九月閣的第一女修,情理之下,當是先解救他,不過我不懂醫術,只好勉為其難的一試,又怕那作祟之物再來此地,可以佈下了陣法,好安心施救。”
川秋雨終是忍耐不住,沉聲道:“狡詐惡徒,老夫早在此地,瞧的一清二楚,你這小兒施下毒物,乘人之危。瞧你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再者而言,解救姑娘,何須解人衣襟?”
按常理來說,謝於城應當是心頭倉惶的,不過瞧他面色卻是絲毫不慌亂,他只淺笑,待川秋雨話音落下,低聲道:“莫非前輩懂得施救之法,不妨前來施救!若是沒這個本事,可別‘血口噴人’,修行之人可不興胡攪蠻纏,滿嘴胡說。”
“放肆!”川秋雨一聲高呼。
“前輩是何方高人,何不報上名號,叫晚輩回頭好與家師交代一聲。”
川秋雨並未回話。
“閣下若非我青城門中人,卻擅來青城湖,怕是犯了禁忌,我身為青城門中人,可是不答應。還望前輩莫要自誤,速速報上名號。”
川秋雨眉頭稍稍一凝,暗暗心道:“謝於城此子心性了得,最是難纏,怕是不妙!”而川秋雨動眉眨眼恰好被謝於城瞧在眼中,瞧他更是淺笑,陡然厲喝一聲:“閣下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方才瞧見樓三千與含笑風的謝於城可不是這般模樣,眼下他之所以敢這般叫囂,正是因為他瞧清了川秋雨的修為,不過是個九段上游的小道。俗話說,“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這個道理謝於城再清楚不多了,他可是老陰陽人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川秋雨直道一句:“你青城門中可有一人,名為夏迎春,他曾十歲拜我為師,你家陣閣閣主,除塵小兒,也曾受過老夫的指點,你可還要再問!”
“閣下苦劍仙?”謝於城回了一句,苦劍仙的名號在老一輩口中流傳甚廣,況且夏迎春生性孤傲,青城門上下都知曉,他曾年幼時只向一人學過劍道,那人便是苦劍仙。
川秋雨心頭一動,心道:“謝於城知曉的還真是不少,苦劍仙都知曉,瞧來十三先生是沒少給這寶貝孫兒開小灶。”
“今日之事暫且不提,不過在場的三名女修老夫全數帶走,三日青城湖想修行,還餘下一日,料你也是捨不得就此離開,老夫做個順水人情,替你將人送出去。”
謝於城冷笑連連,行至川秋雨身前,緩緩道:“三名女修,皆是九月閣女修,喏,那兩位你可以帶走,是死是活我都是不在乎,不過這一位,你卻是帶不走。”
謝於城抬首一指沈寒煙,示意桃影奴與小玲可以領走,至於沈寒煙是帶不走的。
劍拔弩張。
“如若老夫非要帶走呢?你膽敢攔老夫!”
“哪怕是落個‘欺師滅祖’的名號,也要試一試了。我說你帶不走,就是帶不走!”謝於城一手搓捻鬢髮,一手取下桃花扇,續道:“聽聞夏迎春前輩的迎春劍道有獨到之處,今日既然遇見了師傅,不知可否討教一二。”
言罷,謝於城的面色已是陰冷下來。
樓三千急道:“糟糕,小子,你這招使的不妙吶,這小子怕是瞧你九段修為,不吃勁哩。”
含笑風又道:“要不,老夫替你出手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川秋雨直襬手,問道:“謝於城是何修為?”
樓三千搶道:“乘風小中游,下游之上,中游之下。”樓三千言罷之後,又苦慼慼續道:“小子,婆娘之事雖大於天,可切勿失了理智,憑你如今九段上游的修為,對付這乘風小中游修為的謝於城,僅有三份勝算吶,你可當真不需我二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