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秋雨懸石修行那日葉因因看的古怪,今日想瞧上一瞧這川秋雨修行到底是怎生個模樣。葉因因怎會不知曉川秋雨鬼點子多,可如今在身前,料他也耍不出個什麼門道來。
川秋雨本還為難,不過葉因因朝他一笑,眸中盡含什麼事也瞞不過她的神色,川秋雨頓時也就釋然了,既然畫陣的手段他都能瞧的出來,自身對這修行之事還扭扭捏捏什麼。
川秋雨還是朝鏡海之中二位仙童請示了一番,二位卻是板著臉都沒說話,川秋雨為難了,樓三千撲哧一笑,笑罵:“去罷,虧你還記得有我這二位長輩。這女娃子瞧著不差,前些日子不還是說你是什麼他家師傅相中的人麼,應該不會害你,要害你也早害你了,還留到現在作甚,貪圖你美色?”
青醜的手筆是越來越大,越來越豪奢,先是八紋丹,如今又是九紋丹,川秋雨不認得這丹是何名號,不過瞧其上赫赫九條紋路就知曉不是凡品。他將黑玉瓶子裡頭的丹倒在手中,是瞧了又瞧。此丹透體幽黑,飽滿,藥香內斂,還不待他瞧的仔細,忽的,葉因因小手拍在川秋雨手背,一粒丹就這般入了川秋雨的嘴。
川秋雨嗆了一口,葉因因嬉笑:“吃罷,你家師兄的丹你還不捨的吃麼?我瞧青醜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吶。快些吃了好生修行,讓小姐姐我好生瞧一瞧。”
九紋丹,果真非同凡響,方入口便化為虛無,滿腔靈氣直朝體內竄去,有如奔騰無垠一瞬江決堤朝一溪流灌輸而去,川秋雨哪裡招架的住這般凌厲且磅礴的靈氣,忙的閉了心神,沉神在修行之中,不過在閉眼前一息,蒼生疾苦樓盛茫一現,將此地給包裹了起來,自然是將葉因因方在了其中,她要看麼,那便看吧。
青城門有一山,名青山,青山下有一湖,名為淨臨湖。常日無人敢至此地,鳥雀不飛,周遭草木不生,此間外看祥和一片,內觀卻是雷雨大作,無中生驚雷,暗裡藏紫霄。偌大蒼生疾苦樓林立在天,睥睨蒼生,烏雲翻滾,金芒隱在其中。其下有兩人,正是川秋雨與葉因因。
葉因因此間錯愕滿滿,心頭七上八下,眸子裡的川秋雨是這般偉岸,屹立風雨中,不動如松。
少頃,一陣磅礴靈元席捲周遭,川秋雨撥出一口濁氣,八段中游,川秋雨他瞧丹田之內靈氣雖仍翻滾卻不足以支撐他到九段修為,剛欲睜眸,就覺一陣溫熱撫在臉上,聽聲:“川秋雨,我來助你入九段。”
葉因因眸中撲朔,似璀璨星河,忽明忽暗,她安撫下川秋雨連坐其後,揮手凝聚這方天地靈氣,只瞧林中無風,樹卻不止,青城無雲,陡聚千層,齊齊朝著淨臨湖而來。
川秋雨只覺置身於九霄之上,又似五洋之下,天地靈氣使之不盡,用之不竭,乾涸貪婪的丹田不住的吮吸著,充盈著。
約莫一刻,八段上游。
如此迴圈往復,終是一聲長嘆,聲嘯山林,音震青城,九段下游。
葉因因仍是在不住的匯聚天地至純靈氣,川秋雨體內的靈氣仍在不住的攀升,他連忙出聲喝止:“葉姑娘,足夠。”
聲罷,川秋雨已是睜開眼來,他還不待葉因因出聲,他已起身朝葉因因深深欠身行揖禮,他含首謝道:“多謝葉姑娘慷慨。”
葉因因笑:“這便夠了麼,才是九段,怎不再上一層?夏也天可已是半步乘風了哦。”
川秋雨擺手:“如此消耗葉姑娘的靈氣,川秋雨怎能安生。九段已是足夠,況且師兄早說明了只需大比前三十便好,想來這九段修為躋身前三十應是足夠了。”
川秋雨又是行了一禮,才是坐下。鏡海之中樓三千與含笑風連連嘖舌稱讚,含笑風一口黢黑道:“孺子可教吶,不貪,好,甚好。方才你若是真貪圖那點靈氣,你今日怕是會吃苦唷。”
“此言何意?”川秋雨不解“吃苦”何意。
含笑風卻是沒接話,樓三千直笑:“女娃子會告訴你的。”
樓三千方說完,葉因因就道:“這點靈氣還不算什麼哩。”川秋雨吃驚,想起方才那般磅礴的靈氣,她竟道不算什麼。葉因因好愛笑,她續笑道:“不過...方才你及時停止突破也是好事,否則屆時天劫來了,有我在此怕你會不好受。”
她見川秋雨口中呢喃“天劫”二字,續道:“天劫就是天劫吶...上天對你的懲罰啦。每個修士修至乘風境時都會遭遇天劫,抗的過去才算是真正的乘風修士,不過也有人道是蒼天對修士的洗禮,因為天劫過後修士的體質與修為都會精進許多。天劫就修為而臨,才不會就人而落,方才你若是一舉破了九段,而我恰巧在此,怕降下的就不是你乘風的天劫了,而是按我修為降下的天劫,屆時你才不好受哩。不過,姐姐心裡有數,自然不會叫你一舉破了九段。”
川秋雨聽在耳中,不料葉因因又狡黠道一句:“要再來一次麼...姐姐方才瞧你好威猛吶。”
川秋雨連擺手回絕了,他道:“修行本事自身事,方才多謝葉姑娘慷慨了,師兄曾說修行一途,切勿好高騖遠...若是修為高的離譜,師兄瞧見了也會起疑心的,屆時我與姑娘之間的事怕是瞞不住了。”川秋雨忙將師兄青醜給搬出來救場。不過,話方出口,他就覺說的有古怪。果真葉因因湊上前來,眨巴眼道:“我倆之間什麼事瞞不住了?”
樓三千笑岔了氣。
這平白無奇的話說出口後竟徒增了幾分曖昧在裡頭,川秋雨最怕這些了,忙的打岔:“對了,葉姑娘...為何不學不得‘斷情劍’?”
葉因因忙“噢”了一聲,這才坐正了身子,緩道:“你初來青城門,應是有所不知。”
“夏迎春早年並非是我青城門的迎春閣長老,是遊歷民間的一名劍客,那時他已取得迎春劍道,常年地靈四城裡來回往復,行俠仗義,一時間闖蕩了不小的名氣。應當是年少氣盛,他於白羊城結識了一位姑娘,二人想談甚歡,各自心生歡喜。女子本是白羊城花葉門徒,大家之女,在年幼時曾與一寧家人許下婚約,可女子心頭喜的是不羈的夏迎春而並非是那位姓寧的公子。寧家人哪願,三番兩次上門要親,女子家室雖大,卻大不過寧家,幾番來回,女子家人也是心生動搖。期間夏迎春也是遭受了不少的報復,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可況一個宗門,他險些死在了白羊城頭下。女子寫來一封書信,她道,‘情深終究緣淺,來生再會’,便是許給了寧家那位。”
“再後來,夏迎春便失去了當年揮斥方遒的意氣,一夜之間滿頭青絲變白髮,平生再不踏白羊城。後幾年,他活的乏累,才是遇見了遞茶端水,噓寒問暖的千茶...”
川秋雨聽在耳中,想起今日夏前輩與他說的話,難怪他問,“四宗齊聚時可否出頭”。 川秋雨這才明白,四宗齊聚,花葉門也定會前來,屆時當年的寧家也應在列。
夏迎春這是思人心切。
其實男女之間的事川秋雨弄不明白,若是半年前的他,應會認為夏迎春這是辜負了千茶,可如今瞧來,其實不然,具體為何,他也說不清楚。
樓三千卻道:“春花謝了有秋月,秋月不出有春花。賞春花,品秋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