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秋雨一路行的極緩,也沒再把砂鶴給請出,一路上也不無趣,光聽樓三千與含笑風兩個老怪物互侃已是有趣的緊。
聽得多了,川秋雨算是聽明白一件事。樓三千功在畫陣,舉世無雙,先前他的吹噓並不作假,當年還真是隻手一畫便困三千仙,成名絕技就這三千重樓,樓三千這個名號也是這麼來的,也是名噪一時。含笑風則獨善煉體,性子直爽,桀驁不馴,修的一身四鬼殺天,乃是隻手遮天,以一敵萬,一拳碎明日,一掌破銀月,賊人聞風喪膽,退避三舍,只他獨好檳榔,殺人之餘不吸上幾粒就是不過癮,千年來才練就了一口黢黑的牙。
川秋雨也曾問過,這二老如此功深造化,手段通天,怎會落了個這般境地,不過,二人聞此均是搪塞不直言,胡亂的撇了過去,說是歲月催人老,敵不過歲月的消磨吶,可川秋雨不信。不信也沒半點辦法,這二老不願說其中秘辛,他川秋雨一介小輩還可套出兩老狐狸的話來?只好作罷。
一遊之隔就差萬重山,此言不假吶,尋日裡川秋雨是怎麼吃都是食不果腹,稍稍走上兩步就餓的前胸貼後背,這自然是託大了,不過也沒多託大,實際就是這麼個情況。
如今五段修為,終年不食,憑天地靈氣也是餓不死,這便是少了一種死法,修行之人若餓死街頭才是貽笑大方。
行了約莫一個時辰,瞧見人煙,路碑大石上刻有‘大南’二字。大南集聞起有些耳熟,這幾日定是聽見了這詞,恍然,幾日前上門討親的李望風就來自大南集的李家。
“你小子,要作甚,還想打上李家去?”樓三千見川秋雨止步在這大南碑前,這般打趣。
含笑風自然聽聞了樓三千這事始末,那叫一個氣,怒目圓睜似個大核桃,敢情就似他受了委屈一般,火冒三丈:“那必須得殺回去,滅他滿門才是對他客氣,要是老頭子我媳婦被人上門討親,我非得給他祖上祖墳給刨個底朝天,再把樓老頭拖來,讓他拉上三天三夜的粑粑,再一泡黃湯將它變個魚池。這才洩恨。”
樓三千罵娘。
川秋雨嘴角一抽,嘆了口氣,唾笑一聲,已是無心與這二老頭爭辯,更不願聽著樓三千胡編亂造,先前方是一個樓三千就讓年紀不大的川秋雨乏累,如今又多了個風老頭,費這口舌?不划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句話委實不假,在修行一途也是受用。實不相瞞,川秋雨確有心登門拜訪拜訪,他在猶豫,怕那李望雲七段修為他敵不過,五段下游實在不夠看。
含笑風與樓三千罵歇了,卻見川秋雨仍是紋絲不動,含笑風不知為何,樓三千道:“這小子怕死。”朝一旁含笑風道:“李家有個李望雲,七段修為,他方入五段,怕的緊吶。”
“小子,莫怕,七段修為,灑灑水啦。老夫有一計。”不曾想含笑風這鐵骨錚錚的漢子還是個詭計多端的智多星。
踏空去,踩風來。
李家好尋,就似平安集的沈家一般,紅磚綠瓦配高牆,一眼就能望見。
再有一個時辰,天明。
川秋雨尋思道:“得要抓緊。”跳入高牆,隨手畫了一陣,臨意影陣,手到擒來,就是隱匿著身形,入了李家。
不湊巧剛扒了一處窗戶,就剛巧是李望風的住處,藉著夜燭可見其內是春光一片,丫鬟成雙成對,足有八人,服侍著床上一人,瞧的仔細,正是那渾身纏裹著素布的李望風,只露出個頭和一隻手來,別看就這一個手,那可是花樣多了去了,玩的不亦樂乎,嬌嗔連連。
“好個驕奢淫逸的李家二公子。”川秋雨冷冷道了句,想起那日李望風毒打他時,就是來火,如今瞧見他這般快活,就是胸口堵著一口氣。
“你小子火氣這麼大作甚,修行之人最忌大動肝火,他如今是個凡種,日後能有你快活?與他慪氣,委實不值得。”樓三千正色說道,卻是瞧的起勁,還指指點點。
“行走天地,恩怨分明,既有恩怨,橫刀立馬,殺了便是。”含笑風見不得這般,更見不得樓三千那副嘴臉。
“風老頭說的也並非不無道理,殺人何須頭點地。小子,你且看好畫陣師的手段。”說罷,樓三千就在鏡海之中演示了一套陣法,指間掐訣,術法萬千,不變其中。
川秋雨瞧的仔細,眸中忽明忽暗,連連嘆道:“樓仙,好手段。”含笑風自然也是瞧見,嗤之以鼻,暗道:“小道爾, 一些下三濫、唬人的把戲。”
借這樓三千的手段,川秋雨自顧自的在鏡海之中又是有模有樣的學了幾番,良知良能,終是學了來。
樓三千見此連連淺笑朝著含笑風道:“瞧見沒,給你個十年也是學不會,好生嚼你的檳榔,修你的四鬼去,畫陣一塊,你不配說話。”含笑風這間是默不作聲,樓三千說的不假,一個煉體的跟他談甚畫陣,不等同於對牛彈琴?
不過這等人世間可真有呢?喏,川秋雨不就是。
川秋雨沉聲一言,道:“臨意鬼陣!”
口中念念有聲:“一陣即出,畫百鬼其中,隨心所欲,添枝加葉。”臨意鬼陣說白了也是與臨意影陣如出一轍,只其中可添許多幻象,樓仙是個畫陣大仙,這等小陣數不勝數,信手拈來,川秋雨也學得快。
“你小子可真的毒哩,老夫欣賞你。”含笑風瞧見了川秋雨所畫之陣後,是連連讚不絕口。
屋內,哪裡還是燕肥環瘦的姑娘人家,分明就是個屠夫交談大會,各個是手舉殺豬刀,刀刀利索。
李望風入手覺得有些油膩,還當是春洪。
再有一息,霹靂啪嗒骨裂聲來,才是不對勁,忙的睜眼瞧來,只這一眼就是瞠目結舌。
方才與他雲雨一番的姑娘已成油光滿面的殺豬匠,五大三粗的體格,正揮著殺豬刀揮汗如雨。
剛欲大呼,一聲嗚咽,嚇暈了去,驚的起伏不定的胸膛癟了下去,褲襠也是。